会堂、拉比、《塔木德》

早在以色列民族的领袖大卫王定都耶路撒冷,并将以色列上帝的约柜运到这里之后,耶路撒冷就成为犹太人的精神中心和宗教圣地。

重新收回失去的耶路撒冷与圣殿的修建,常常是犹太人争取独立运动的象征。即使在圣殿第二次被毁,犹太人处于罗马统治之下,由巴尔·科赫巴领导的起义之初,犹太人仍在已不存在圣殿的耶路撒冷献祭。那一年有成千上万的人来耶路撒冷朝圣,并铸造了有“西面多王”和“爱力阿沙尔大祭司” 字样的钱币。人们把圣殿废墟上的石块垒起来,垛成一堵长 48 米、高 18.2 米的大墙。由于这堵墙位于圣殿西外墙的位置上,被称为“西墙”。它是圣殿留下的唯一遗迹。犹太教徒认为这是最神圣的地方,世世代代来此祭拜, 凭吊。

然而,圣殿的第二次被毁和科赫巴起义的惨重失败,使犹太人永远失去了他们心中的圣地和祭祀的场所。这一圣地的失去,不仅使作为犹太教组织中心的祭司阶层逐渐衰弱,而且使犹太教公会这一以圣殿为会所的最高议院及司法机构,也失去了办公的场所。据记载,犹太教公会由 70 人组成,另有

1 名在职大祭司任当然主持人。其成员由在职或退职的大祭司、文士和社会

贤达三种人组成。公会的主要职能是按摩西律法审理民间案件。公元前 65 年罗马统治巴勒斯坦后,该会只审理罗马官员不受理的犹太人案件,但只有传讯被告之权而没有就地判决之权,公元 70 年耶路撒冷被毁后解散。此后, 犹太教献祭活动的中心作了相应的调整,转而以“会党”作为犹太教宗教生活的重心。

犹太教会堂是犹太人的公共祈祷场所。据传,公元前 6 世纪犹太人被掳往巴比伦后,远离耶路撒冷圣殿,于是开始建立会堂作为公众的聚会场所。犹太律法既是宗教戒律又是民法,为了更充分地理解律法和实施律法,也为了祷告和崇拜,因而凡是有犹太人聚居的地方,犹太会堂就发展起来。公元前 538 年犹太人从巴比伦被释归巴勒斯坦后,重建耶路撒冷圣殿,但犹太会

堂依然在各地业已形成的大大小小聚居区中发挥作用。公元 70 年圣殿被毁之

前,犹太人总人口约 800 万,巴勒斯坦约有 300 万犹太人,散居的犹太人已超过了巴勒斯坦,因而建造会堂的风气依然存在,至今在加利利地区还保存有公元 3—4 世纪建造的卡波诺姆犹太教会堂的遗址。在幼发拉底河沿岸、叙

利亚与伊拉克交界处的杜拉·欧罗普斯地区,也保存有一座建于公元 3 世纪的犹太教会堂。这座会堂所有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绘有精美的人物画像,描绘了雅各和他的儿子们,约瑟夫在埃及,摩西的童年时代,大卫称王等犹太教历史内容。

会堂由几位“长老”管理,其中以一位会堂管理人为首。长老有权将违法者革出教门或施以惩罚。会堂拥有自己的金库、财产和收入(部分来自社团成员的捐助),并从事慈善事业。人们在会堂中诵读圣经,宣讲经文,进行祈祷,但不举行献祭。会堂中举行的礼拜仪式十分简单,任何一个希伯来人都可以主领,但需由“会堂管理人”负责安排。在犹太人逐渐分化为巴勒斯坦犹太人与希腊化地区客籍犹太人二大派系的情况下,祭司制已失去其原有的基础和作用,会堂宗教生活的重要性日渐增强,而作为会堂中律法解释者的经学教师,则越来越成为人民的真正的宗教领袖。

犹太教的宗教生活从此转向以会堂为中心,而会堂的首领“拉比”则凭借《塔木德》为求助的信众排解疑难。社会生活与个人生活,事无巨细,无不衡之以宗教律法。从而使犹太教在圣殿被毁之后,其宗教要素在其他形式中得到保存和发扬,在信仰的旗帜下仍然不失其凝聚力,始终坚持了民族的特性。他们的语言可能已不相通,生活方式也大都入境随俗,惟共同的宗教信仰、宗教生活、维系着他们强烈的民族意识。

在公元 132—135 年由巴尔·科赫巴领导的最后一次反对罗马的武装起义失败后,犹太民族在政治上已不能独立,但他们以宗教维系民族,更重视信仰的精神力量。犹太教日益成为信仰一部圣典及对这部圣典所作的为数众多的传统解释的宗教。犹太教的拉比们在这一过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拉比作为犹太人的精神领袖引导犹太人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改变由于战争、外流和改宗而导致的人口减少;用人民衷心向往的民族组织代替原来的宗教机构;促使犹太人把圣殿和以色列的荣誉铭记不忘。不久,在加利利的希腊化城市出现了一些研究中心,这些中心不仅把当时处于分散状态的犹太知识分子集中起来,成为民族精神凝聚力的堡垒,而且成为培养新一代民族精英(如梅厄拉比等)的摇篮。位于现在以色列国雅法市以南 10 英里的雅夫尼就是这样一个宗教中心。那是在圣殿被毁后,约查南·本·扎凯拉比为重建犹太人的精神生活,以爱惜老年智者的名义,向皇帝申请创建的。在这个中心珍藏了保存下来的犹太教神圣经文。城内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新的犹太长老议事会,代替以前的耶路撒冷长老议事会,它曾是世界各地犹太人公认具有司法权的宗教权威中心。此后近 2000 年,这座于危难时挽救犹太教与犹太人命运的文化古城,一直受到世界犹太人的瞩目与敬仰。

拉比们提倡二种习俗,一是牢记圣殿被毁后发生的所有事件的日期,二是敦促巴勒斯坦与全世界的犹太人继续交纳什一税。逐渐形成了在阿布月提沙日(犹太历 11 月 9 日)哀悼耶路撒冷被毁,在逾越节、五旬节和住棚节到耶路撒冷朝圣,以祈祷代替献祭的传统,并用卢拉夫仪式(扎成节日花束的棕榈枝)、元旦吹朔法尔(雄羊角制成的号)及实行安息年制来突出和加强圣殿与犹太教公会之间的象征性联系。拉比们还制定了能够约束所有犹太人生活的历法。这个历法规定了每个月第一天和其他节日的具体日期,重新将

希伯来语列为国语,这就在分散的犹太人之间建立了共同的生活节奏和重要的联系纽带。梅厄拉比把讲希伯来语的人看作是生活在圣地的人,并声称使用希伯来语是做一个虔诚的犹太人的先决条件。这种将希伯来语神圣化的结果是犹太人至少在会堂祈祷时以希伯来语为主。

从公元前 2 世纪《圣经》定型到公元 70 年耶路撒冷被毁这二个多世纪, 地中海东岸的政治、思想、宗教都处于变动不居的状态。犹太教内部也充满了张力,祭司及其支持者撒该都人坚持《律法书》的字义丝毫不能改变,新兴起的民间文士称作法利赛人,则主张除《律法书》外还有针对新的情况口述的传统法,这种主张推动了犹太教本身的发展。

在公元后的几百年间,西亚地区的犹太人以巴勒斯坦及巴比伦为聚居中心,分别处于罗马帝国与波斯帝国的统治下,罗马和波斯都通过扶植犹太教上层分子对犹太人实行间接统治。在犹太教内部自古流传的经典律法书需要重新解释,以适应政治与宗教的现实需要。在此社会需要中,精通律法的法利赛人,逐渐取得领导权,被称为“拉比”(希伯来语,意为师傅)。这一时期的犹太教称为拉比犹太教。其特点在于强调社会个人伦理、祈祷及研习律法,这对后世犹太教思想、礼仪、制度产生巨大影响。直到 19 世纪以前, 拉比犹太教的传统一直在犹太教中居于主导地位。

拉比犹太教与同时期的其他西亚宗教相比,出世色彩最少;与当时的基督教相比,它并未以希腊哲学来解释教义,也未着力对外传教,而是专重宗教律法。在宗教律法与世俗法律的关系上承认世俗法律在社会生活中居主导地位。但在当时犹太教内部还有许多与拉比犹太教并立的其他宗教倾向,考古发现表明 3 世纪时罗马和波斯周边地区的犹太会堂墙壁上有圣经故事题材的宗教画,6 世纪加利利犹太教会堂的细石镶嵌地板图案有星象、人形、鱼兽等,都与摩西十诫中不可制作偶像的诫条相悖;另有一些宫廷文献描述魂游天庭景象,反映了依靠法术可以魂游象外的信仰,与拉比谴责法术形成鲜明对比。这些当时活跃于民间的其他民族的信仰要素不仅渗透到犹太教之中,而且成为中世纪犹太教神秘主义的来源之一。

拉比犹太教将自公元前 2 世纪编定《塔纳赫》到公元 500 年间的文献汇集成《塔木德》经。其中不仅包括民法、刑法、教法、规章条例、传统风俗、宗教礼仪,还有关于社会道德等各种问题的讨论、辩论及著名犹太教师的生平传略等。它继承并发展了“律法书”的教诲和“先知书”的社会理想,又反映出犹太教适应不同时代所做出的各种新解释(甚至包括宗教法这个最难变革的领域)。体量巨大的《塔木德》经包含三大部分:①《密西拿》是口传律法典,成书于公元前 2 世纪到 2 世纪末;②《盖玛拉》是对《密西拿》

的诠释和阐述,成书于 3 世纪初到 5 世纪末;③《密德拉什》是根据有关《塔

纳赫》的讲道的通俗性的解说,成书于 6—11 世纪。凡作品收入《塔木德》经的著名犹太教师均被后世称为“塔木德贤人”。

犹太史学家阿巴·埃班认为《塔木德》经是《旧约圣经》的重要补充, 他指出,如果说《圣经》是一部永恒的书,那么《塔木德》则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伴侣:

“《塔木德》通俗、简洁、实用并且含有许多应付危机的良策。它反映了生活在巴比伦和犹太的祖先们的文化,给隔离区的犹太人提供了一面镜子。中世纪犹太人面对遭敌视的环境和强行隔离的政策,只能依靠自己,依靠经验和回忆;他们除了继承祖先的传统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选择。搜集在

塔木德文献中的、约束生活的准则可以帮助他们发扬犹太人特性,维护犹太人的独立。”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