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特务

国民党搞我们的情报,我们也搞国民党的情报,国民党搞我们的情报难, 我们搞国民党的情报容易,这是真的。国民党给我们派特务,我们也给国民党派特务,他们派来的特务无一能立足,我们派去的却只有少数失败,这也是事实。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人心的向背,其次是我们平时审查干部就很严格。

1942 年,保安处侦察科长布鲁到关中出差,为的是建立那里的情报网。他住在马兰,国民党派进来一批特务,其中一个叫吴南山,家在马兰附近。此人考虑到自己家在边区,一旦身份败露,将涡及全家,便主动投案自首, 向布鲁坦白。原来他是在汉中参加了戴笠的特务训练班。该班 46 人,都是西北的青年,毕业后全部派到边区,让他们互相联系,并打入我机关。此人交代了全体 46 人的姓名,经调查核实,有些人在兵站,有的在运盐队,无一在重要岗位。布鲁回到延安,研究了对策,找了一两个谈话,交代的和吴南山但白的一致。这就是“戴案”(或你“汉中训练班案”),查清了,并未捕押一人。

康生把这件事作为自己的功劳到毛主席面前去夸口,毛主席问他究竟是谁搞的?康生才不得不承认是布鲁破获的。毛主席说:“我们需要布鲁这样的人,有十来个就好了。”这是康生自己说的,他当然不会轻易说这种丢脸的事,而是另有目的的。

真正的特务,仅此而已。康生却借口“整顿后方,清理阵营”,搞得人人自危,不战自乱,人心涣散,无疑帮了敌人的大忙。我心里老有一个问题: “康生究竟是什么人?!”

我自己做敌人的工作也有失败的例子。国民党统治的榆林有个营尔宾, 在莫斯科时和王友直(现陕西省政协委员)同学,我也认识。1944 年初,他从榆林经延安去西安开会,打订匆匆穿越延安。他是榆林三青团负责人之一, 他一出发我就知道了。当他夜晚到了延安,并在南门外二十里铺歇脚时,我派人把他找来。

我问他:“认不认识我?” 他说:“老朋友了。”

此人本来也是共产党员,和共产国际的米夫关系密切,可是这时,他说他是国民党员,我要他为我们工作,他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无所谓给谁工作。”后来可能是害怕,还是答应了同我们合作,并签了字。他到了西安, 在三青团的会上,把我同他的谈话全部捅了出去,还把师习德(我过去的名字,他知道)大骂了一顿。

1944 年春夏之交,中央再三督促西北局将审干、肃反工作做个总结,以便给边区干部和群众做个交代,同时这也是“七大”的准备工作之一。康生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夜不成寐,食不甘味,但他总是能找到出路——他让保安处写这个总结,而且要一部分一部分送给他。40 多页的报告写好了,报告人应该是周兴,可是康生说这样的报告周兴不能做,要由他亲自出马,他在报告中加入了他自己的许多私货,诸如:“许多人生了病不就医,不治疗; 又有些人抱着敌人的坦克睡觉而不自知,那么,旁人大吼一声,引起你的注意和警惕,有何不对呀?!如此伟大的运动,触动和伤及少数人,有何稀奇?

又有何可怪?有何不能理解?!”如此等等。

会后,周兴对我说:“这样的报告咱们做不了,也不敢做。”

(首刊于《中华英烈》1989 年第 4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