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工农民主政权建设

随着革命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毛泽东在工农民主政权的建设以及如何对广大民众实行民主方面积累了更多的经验。 1930 年初，毛泽东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中赞扬了“工农民主政权这个口号的正确”②。同年10 月，他在《兴国调查》中专门记载了兴国苏维埃区、乡、村三级政府的情况，以及“政府人员的弊病”。在政府人员的若干弊病中，第一条是“官僚主义，摆架子，不喜欢接近群众”。群众有事到政府中去问办事，（他们高兴时答应一两句，不高兴时理也不理，还说群众吵了闹了。第四条，也是最大的一条弊病“就是强奸民意”。其具体表现是：“政府委员由少数人定了就是，代表大会选举只是形式。”有一次竟出现了会议主席说赞成某人的举手，有些人不举手，主席就说不举手的人是 AB 团的情况。还有一次会议主席对不举手的人怒目诘问为什么不举手。可见其不民主。另一个表现是：“一定要共产党员才能在政府办事，不是共产党员，即使是群众领袖，也不能到政府办事”①。在毛泽东看来，政府工作人员存在的弊病，原因之一是政府成分不大好，这种状况一定要改正。

① 《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72 页。

① 《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73 页。

② 《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98 页。

① 《毛泽东农村调查文集》，人民出版社 1982 年版，第 246 页。

毛泽东说到做到。当他被选举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以后，便对政府成分十分注意。他提出，“把大批最觉悟最先进最积极的分子选举进苏维埃去，而把旧人员中那些不中用的分子淘汰出来”，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1933 年 9 月 6 日，毛泽东在有 18 个县参加的选举运动会议上作了《今年的选举》的报告。为动员群众积极参加选举，他首先说明了苏维埃政权的作用。他指出：“工农民主专政的苏维埃，他有两方面的作用”。“第一方面，工农民主专政的苏维埃，他是打击反革命的武器。他用战争消灭外部的反革命”，“又用法庭镇压内部的反革命”，“革命的阶级——工农劳动群众，用苏维埃这个武器去对付内外一切反革命”。第二方面，它“是群众自己管理自己生活的工具”。苏维埃政权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因而必须“时时刻刻保护这个政权，发展这个政权”。保证组成政权机构的代表都是由最有觉悟最先进最积极的分子所组成，正是使政权能发挥重大作用的先决条件。

鉴于政权构成与选举有密切关系，毛泽东对选举的原则与方法作了系统的阐述，以争取选举工作的顺利进行。他认为，要搞好选举，以下几个问题是必须重视的：第一，关于选举的宣传鼓动；第二，基本选举，即最接近群众一级组织的选举；第三，选民登记；第四，工作报告；第五，候选人名单；第六，选民大会；第七，选举委员会的任务。②不难看出，毛泽东对选举工作的各个环节和具体步骤都考虑得十分周详，而且充分体现了民主精神。工农群众完全可以自由地选举自己满意的代表，代表自己去管理国家和社会。

在毛泽东的组织领导下，中央苏区的选举工作搞得非常认真。被毛泽东誉为“苏区选举运动的模范”的才溪乡苏维埃政府，专门成立了选举委员会领导选举，进行了居民选民登记，发榜三张，公布候选人名单 160 多人（实际应选 91 人），听取群众意见。群众就在各候选人的名字下批注意见，有“好”、“不好”、“同意”或“消极”、“官僚”等等。政府还以乡为单位开选民大会，由乡苏维埃报告工作。在成分比例和选民单位上，规定工人全乡为一个单位，农民以村为单位。才溪乡的选举大会开得非常隆重，选民到会 80％，除了生病的、放哨的，在合作社工作外出办货的、女子坐月的约20％的人没有到会，老人也撑着棍子到会，投下自己神圣的一票。才溪乡的选举是成功的，“他们的选举宣传，他们的组织候选名单与发动群众对候选名单的批评等等，都充分执行了中央政府的选举训令”①，做得非常出色。长冈乡还在选举大会上发动选民提出议案交给新选的代表讨论，创造了可贵的选举经验。

对这次选举中存在的问题，毛泽东也一一指出。如长冈乡在选举宣传中没有指出苏维埃是群众自己管理自己生活的政权，选举苏维埃代表是群众最重要的权利；候选名单人数恰如应选人数，没有差额；没有尽力发动群众对乡苏维埃工作的批评等。才溪乡的缺点是没有注意选举大会上发动选民交提案给新选的代表讨论等。

从上可见，毛泽东不仅把搞好选举作为巩固发展工农民主政权的重要环节来抓，而且把民主选举作为工农民主政权对工农劳动群众实行民主主义的重要内容。

② 毛泽东：《今年的选举》，1933 年 9 月 6 日，《红色中华》第 108 期。

① 《毛泽东农村调查文集》，第 338 页。

在 1934 年 1 月于江西瑞金召开的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上，毛泽东代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人民委员会作的报告中，系统地论述了工农民主政权的性质、作用等问题。

工农民主政权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主体的工农民主专政。毛泽东指出，“他是民众自己的政权，他直接依靠于民众。他与民众的关系必须保持最高程度的密切，然后才能发挥他的作用”。①这个民众的政权代表着民众即工农和其他劳动者的利益。在这个政权中，民众是真正的主人，政府不过是民众办事的工具，离开了民众，这个政权就改变了性质。

工农民主政权对工农劳动群众实行“十分宽泛的革命的民主主义”②。工农民主政权实行民主的选举制度。一切被剥削被压迫的民众都享有完全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女子的权利与男子同等。这里没有财产、宗教、民族的限制，只是将剥削者排斥在一边。为保证无产阶级的领导权和工农联盟的强固，工农民主政权规定了代表有一定的成分比例；选民对选出的代表有召回权；广大民众对政府工作有督促和批评权，有揭发政府工作人员缺点错误的揭发检举权。同时，工农民主政权保证一切革命民众有完全的集会、结社、言论、出版与罢工的自由，群众享有广泛的民主权利。

相反，工农民主政权对地主资产阶级即被推翻的剥削分子实行专政，镇压一切反革命；不许他们参加政权；剥夺他们的政治自由。这是巩固发展工农民主政权的需要。还在 1926 年 3 月 18 日中国国民党政治讲习所纪念巴黎

公社 55 周年的大会上，毛泽东就讲到，巴黎公社失败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对敌人太妥协太仁慈。因此，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同志的残忍。毛泽东说：要鉴往知来，惩前毖后，千万不要忘记如果“我们不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敌人便给我们以致命的打击”这句话③。到 1934 年初，毛泽东关于工农民主专政对工农实行最广泛的民主，对敌人实行专政的思想已表述得非常明确。毛泽东还指出，工农兵代表大会是工农民主政权的组织形式，它是一种

新的政治制度，它具有真正的权力。代表大会选举产生政府，行使代表大会委托的各项权力，政府工作的原则是民主集中主义。

毛泽东认为，工农民主政权是一个过渡性的政权。它将来是要转变到社会主义的无产阶级专政去的。为着准备将来的转变，现在就要巩固和发展工农民主专政。

毛泽东在阐述工农民主政权的本质、作用、组织形式、发展前途的同时，对政权的建设完善也非常重视。人民要当家作主、管理国家，必须要有一定的组织机构来行使人民的权力。正如列宁所说：“要使大多数人真正能够决定国家大事，必须具备一定的实际条件。”而首要条件便是“巩固地建立一种有可能按照大多数的意志决定问题并能保证这种可能性变为现实的国家制度和国家政权。”①毛泽东要求工农民主政权在组织机构和职能上健全起来，尤其是作为首脑的中央机关更应健全。正是为了把人民当家作主的可能性变为现实，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作为全国革命运动的总的领导机关，它的健全“对于中国革命有大的意义”。

① 《中央革命根据地史料选编》下册，江西人民出版社 1982 年版，第 306 页。

② 《中央革命根据地史料选编》下册，第 312 页。

③ 《中国国民党政治讲习班旬刊》第 2 期，1926 年 3 月 31 日。

① 《列宁全集》第 32 卷，人民出版社 1988 年版，第 22 页。

针对当时中央政府在组织上与工作上还存在着许多不健全与不充分的地方，毛泽东提出，为着加强中央政府对于各苏区与全国革命的总指导，必须使中央执行委员会与人民委员会在工作上划分职权；健全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的组织与工作；充实各人民委员部的工作人员，并改善他们的工作方法；增设必要的人民委员部如粮食委员部等，使中央政府“能够充分地分发挥他总的发动机作用”。

同时，地方政权的建设及政府工作人员民主作风的培养也很重要。毛泽东指出，“必须极大的加强中央政府对各个省”地方政权的领导，“严密检查”其工作，极力改善其工作方法，“实行集体讨论，精确分工，与个人负责的制度”，努力纠正工作中松懈与不集中的现象。①同时，努力改善乡、市地方政权的工作，建立代表会议制度，加强代表会议工作。其次，设立各种具体工作制度，如委员会制度、代表主任制度、工作的定期检查制度等等。再次，开展革命工作竞赛，这是“争取工作速度的有效方法”②。再次，深入实际了解情况，反对官僚主义与命令主义。毛泽东对官僚主义极为憎恨，曾提出“要把官僚主义方式这个极坏的家伙抛到粪缸里去，因为没有一个同志喜欢它”。它是“任何革命工作所不应有的”，必须同“这种现象作严厉的斗争”③。任何政权的维持和巩固，都离不开生产的恢复和发展，工农民主政权也是如此。 1933 年 8 月，毛泽东在中央苏区南部 17 县经济建设大会上

作了题为《粉碎五次“围剿”与苏维埃经济建设任务》的报告，翌年 1 月，毛泽东又在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上作《我们的经济政策》的报告，提出了工农民主政权在组织领导经济建设方面的任务以及党在农村革命根据地进行经济建设的理论和政策。毛泽东指出：“为着从经济建设去巩固工人和农民的联盟，去巩固工农民主专政，去加强无产阶级的领导”，“就需要进行经济方面的建设工作。这是每个革命工作人员必须认识清楚的。”④事情非常明白，“只有我们战胜了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只有我们实行了有计划的有组织的经济建设工作，才能挽救全国人民出于空前的浩劫。”虽然当时正是烽火连天的战争年月，根据地的经济建设不能不以战争为中心，但毛泽东仍提出在为战争服务的同时，要尽可能地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发展工业生产，发展对外贸易；尽可能地发展国民经济和大规模地发展合作社经济，提倡和奖励不违反政府法令的私人经济。①

从上可见，毛泽东运用和发展了列宁的工农民主专政思想，对有关工农民主专政有一系列论述，这些论述构成了毛泽东人民民主专政理论的重要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