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

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的军事思想和他的民主思想一样，达到了相当成熟的程度。在建设人民军队方面，他更为系统、准确地阐述了建立民主制度和严格执行纪律这两项重要的原则。这对提高人民军队的战斗力，保证革命战争的胜利，彻底摧毁国民党反动统治，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国是一个经历了长达两千多年封建统治的国家。进入近代以后，封建主义的政治、经济、文化仍然严重地压迫着中国人民，在中国社会生活中占着统治地位。人民没有民主，思想长期受到禁铜。这种没有民主的现象，在旧军队中表现尤为集中和突出，封建的人身依附关系严重地存在着，随意打骂和侮辱士兵的封建军阀作风严重地存在着。这些情况通过各种渠道渗透、影响到人民军队的建设，危害极大。毛泽东从人民军队创立时起就着手建立军队内部的民主制度，建立新型的官兵关系，使这支军队成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军队。这在世界军队建设史上也是创举。

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关于军队内部建立民主制度的思想得到进一步发展。根据战争发展的需要，毛泽东提出开展军队内部民主运动的意见，即采用政治民主、经济民主、军事民主的方法，使部队“达到政治上高度团结、生活上获得改善，军事上提高技术和战术的三大目的”。①通过军队内部民主运动的开展，人民解放军出现生气蓬勃的局面。广大指战员思想统一、团结加强，政治觉悟大大提高，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得到充分的光大发扬。加以生活的改善，部队指战员的参战积极性大为提高，部队战斗力明显增强。军队内部民主运动的开展，为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提供了最有力、最可靠的力量和条件。

开展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是毛泽东军事民主思想在新的历史时期的丰富和发展，更是毛泽东对解放战争时期部队发扬民主，充分调动广大指战员积极性这一实际经验的总结、扩大和推广。

1947 年 5 月，转战陕北的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部队在延安西北的蟠龙全

歼国民党军胡宗南部守军 6700 余人，缴获大量武装、装备和给养。同年 11 月，人民解放军晋察冀野战军和地方武装向石家庄的国民党军发起猛攻，歼敌 24000 余人，解放了石家庄这一华北地区的大城市，开创了人民解放军夺取大城市的先例。从此，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连成了一片。

蟠龙战役和石家庄战役取得辉煌胜利的一条成功经验，就是充分发扬民主。在这两次战役中，参战部队都召开火线“诸葛亮会”，就如何攻克敌阵问题，发动战士、干部一起想办法，出主意。此项民主措施收到了十分显著的效果。毛泽东及时总结和推广了这一经验，并以《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为题，为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起草对党内指示，要求在部队中将民主运动普

① 《毛泽东选集》第 4 卷，第 1275 页。

遍实行起来。

军事民主，是当时部队在军事行动中可以而且必须实行的重要原则。毛泽东概括了军事民主包括的两项主要内容：一是在练兵时实行官兵互教，兵兵互教；二是作战时在人线上由连队召开各种大、小会，在连队首长指导下，发动士兵群众讨论如何攻克敌阵，如何完成战斗任务。在连续几天的战斗中，此种会召开几次。这样一来，军事活动就不仅仅是少数指挥员的事情，所有参战人员都可以充分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收到集思广益的效果。毛泽东要求，“这些军队中的民主生活，有益无害，一切部队均应实行。”①

在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中，政治民主是不可缺少的部分。军队离不开军事活动，离不开打仗、练兵。但部队是完成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广大指战员必须懂得为谁打仗的道理，必须在政治上保持高度的团结和统一，才能提高战斗力。1947 年冬，彭德怀所在的西北野战军首先发起用“诉苦”、“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为方法和内容的新式整军运动，①毛泽东给予高度的评价。他在《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中共中央关于九月会议的通知》等文章中充分论述了用“诉苦”和“三查”方法进行新式整军的伟大意义。这个新式整军运动是人民解放军政治工作和民主运动的一个重要发展，它大大提高了全军官兵的政治觉悟和纪律性、战斗力，同时极有效地加速了把大批被俘国民党军队士兵改造为解放军战士的过程，对于人民解放军的巩固扩大和作战胜利起了重大的作用。

以“诉苦”和“三查”为形式的新式整军运动，实际上是军队内部民主运动在政治上的反映和表现。不管干部战士，同诉剥削阶级给劳动人民之苦，沟通了相互的阶级感情，共同认识到只有打倒国民党政府，消灭其军队，建立人民政府，分田地，才能解放自己。这就极大地调动了广大指战员的政治积极性。同时，对干部的任命采取民主推选、组织批准的办法。士兵群众对于干部中的坏分子有揭示其错误和罪恶的权利。这些民主措施的采取和民主权利的行使，构成了军队内部民主运动的重要内容。

关于经济民主，在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中主要是为着改善士兵群众的生活。它要求士兵选出的代表有权协助连队首长管理连队的给养和伙食。这对在物质条件有限的战争环境中使士兵群众心情舒畅，尽可能地安排好生活，保证旺盛的战斗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毛泽东提倡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实际上是他民主思想的必然反映。他深深懂得，在军队中实行民主，对于反对封建主义的思想影响，改善官兵关系、军民关系，提高部队战斗力，争取革命战争的胜利，具有非同小可的重要意义。中国历来缺乏民主。对外没有民族独立，对内没有民主制度。革命斗争的主要方式只能是武装斗争，靠战争解决问题。革命人民没有一支坚强有力的军队，是不可能推翻反动统治，赢得自己的独立和解放的。而在人民军队的建设中，实行民主与集中相结合，自由和纪律相结合，又是建立一支坚强有力的人民军队的最好手段。

在强调军队内部民主运动意义的同时，毛泽东也要求部队“在组织上厉

① 《毛泽东文集》第 5 卷，第 46 页。

① 《彭德怀自述》，人民出版社 1981 年版，第 250～252 页。

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生活”，①反对极端民主化的倾向。他一方面强调，“我们军队中的党组织，也须增加必要的民主生活，以便提高党员的积极性，增强军队的战斗力”，同时又指出：“军队党组织的民主应少于地方党组织的民主。无论在军队或在地方，党内民主都应是为着巩固纪律和增强战斗力，而不是削弱这种纪律和战斗力。”②

由此看来，毛泽东所说的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是指“集中领导下的民主运动”，是有严格纪律制约和保证的民主。只有这样的民主，才能真正代表和体现部队大部分官兵的意志，才能维护党和人民的最大利益，也才能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完成党和人民交给部队的从军事上打败敌人，实现人民民主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