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释群众路线

群众路线是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也是毛泽东民主思想的精髓之表现。毛泽东 1939 年 11 月 14 日在陕甘宁边区党代表大会上曾经指出，民主，讲俗话就是老百姓能起来说话、活动想办法。作为领导全国人民的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怎样才能在工作中实行民主、体现民主呢？途径和方法集中体现在毛泽东所论述的群众路线中。群众路线可以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历史唯物主义的群众观点，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二是党的领导方法与工作方法，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群众路线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的原理在党的全部活动中的系统运用和重要发展，是毛泽东人民民主思想的生动体现。

群众路线的思想同毛泽东的许多有独创性的思想观点一样，是在把马列主义普遍原理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过程中逐步形成和成熟起来的。毛泽东总结了历史的经验，吸收了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集体智慧。

1922 年中共二大通过的《组织章程决议案》指出：“党的一切运动都必须深入到广大的群众里面去”，①发动群众，组织群众。1925 年 10 月中央扩大执委会的《组织问题议决案》指出：“中国革命运动的将来命运，全看中国共产党会不会组织群众，引导群众。”②1928 年 7 月 9 日通过的中共六大的《政治议决案》指出，“党的总路线是争取群众”。盲动主义和命令主义使党脱离群众，是“最主要的危险倾向”。③ 1929 年 9 月《中央给红军第四军前委的指示信》明确地指出了“群众路线”的概念。指示信专门讲到红军与群众的关系，指出筹款工作“要经过群众路线，不要由红军单独去干”。没收地主豪绅财产时，“一定要经过群众路线，在最短促时间中也要注意这

① 《毛泽东选集》第 3 卷，第 809～810 页。

①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1 册，第 90 页。

②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1 册，第 472 页。

③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4 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 1989 年版，第 314～315 页。

一工作方式的运用”。④同年 12 月毛泽东起草的《红军第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决议》指出，“一切工作，在党的讨论和决议之下再经过群众路线去执行”⑤。

在土地革命战争的艰苦环境中，毛泽东对群众路线的重要性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他在 1933 年至 1934 年间所写的一些关于经济工作的论著和农村调查报告中，反复阐述了关心群众利益、改善群众生活的重要意义，反复强调了群众是“真正的铜墙铁壁”的道理。1933 年，他在《必须注意经济工作》一文中指出，要“从组织上动员群众”，但动员群众的方式，不应该是官僚主义的，必须“把官僚主义这个极坏的家伙抛到粪缸里去”，可见，毛泽东对群众路线的理解主要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是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是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铜墙铁壁。每个时候，每件工作，都不要忘记群众的大多数；二是党的工作方法、领导方式必须面向群众，深入群众，坚决反对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而这两点都和毛泽东的人民民主思想紧密相连，构成了他这一时期民主思想的重要内容。

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接触到大量的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书籍，使毛泽东关于群众路线的概括和阐述明显地更富有哲理性。毛泽东在 1943 年 6 月为中央起草的一个决定，即后来公开发表的《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中，明确地阐述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著名观点。他指出：“在我党的一切实际工作中，凡属正确的领导，必须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就是说，将群众的意见（分散的无系统的意见）集中起来（经过研究，化为集中的系统的意见），又到群众中去作宣传解释，化为群众的意见，使群众坚持下去，见之于行动，并在群众行动中考验这些意见是否正确。然后再从群众中集中起来，再到群众中坚持下去。如此无限循环、一次比一次地更正确、更生动、更丰富。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①

所谓“从群众中来”，就是领导者必须倾听群众的意见，将群众分散的无系统的意见集中起来，经过研究，化为集中的系统的意见。这一过程的完成至少包括两个步骤。第一，领导者必须深入群众调查研究，这样才能集中群众的智慧和经验，摸清群众的愿望和需要；第二，必须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对群众的意见进行加工、提炼、升华，使之形成正确的系统的集中的意见，再以此为依据制定出党的正确方针、政策、计划和办法。

所谓“到群众中去”，就是把已经形成的方针、政策、计划、办法通过宣传解释，变为群众的行动，并在实践中加以检验发展。这一过程也包括两个步骤：第一，党的方针政策必须为群众了解并掌握才能更好地贯彻执行，否则，就达不到为群众谋利益的目的。因此，首先要向群众作宣传解释，把党的方针政策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第二，已制定出的方针政策由于各方面条件的限制，很可能不够完善完备，甚至出现错误，这就要依据群众的实践经验加以检验、发展。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既是一个不断总结经验、集中智慧的过程，又是一个拜群众为师、向人民群众学习的过程，还是一个民主与集中相统一的过程。毛泽东后来在讲到 1962 年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采取的开会方法

④ 《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 5 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 1990 年版，第 481 页、第 485 页。

⑤ 《毛泽主选集》，东北书店 1948 年出版，第 548～549 页。

① 《毛泽东选集》第 3 卷，第 899 页。

时说：“这个方法是一个什么方法呢？是一个民主集中制的方法，是一个群众路线的方法。先民主，后集中，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领导同群众相结合。”可见毛泽东的群众路线也就是民主集中相统一的方法。他还强调指出，“没有民主，不可能有正确的集中，因为大家意见分歧，没有统一的认识，集中制就建立不起来。什么叫集中？首先就是集中正确的意见”。没有数量上充分的和质量上适当的原料，就不可能制造出好的成品来。“如果离开充分发扬民主，这种集中，这种统一，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实的还是空的？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当然只能是假的、空的、错误的。”①毛泽东的以上论述，表明毛泽东一贯主张坚持群众路线的观点。

毛泽东曾把群众比作“诸葛亮”、“上帝”，表示了自己甘当群众小学生的心愿。他在 1943 年 11 月 29 日中共中央招待陕甘宁边区劳动英雄大会上讲话时说：“‘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这就是说，群众有伟大的创造力。中国人民中间，实在有成千成万的‘诸葛亮’，每个乡村，每个市镇，都有那里的‘诸葛亮’。我们应该走到群众中间去，向群众学习，把他们的经验综合起来，成为更好的有条理的道理和办法，然后再告诉群众（宣传），并号召群众实行起来，解决群众的问题，使群众得到解放和幸福。”① 正因为毛泽东看到了群众中蕴藏着的伟大创造力，他才在 1941 年 3 月所写的

《农村调查序》中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他郑重其事地宣布：“和全党同志共同一起向群众学习，继续当一个小学生，这就是我的心愿。”

毛泽东在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以后不再信菩萨，对基督教中信仰的上帝他也是不相信的。但他则把人民比喻为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上帝”。他在中共七大制定出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在我党的领导下，打败日本侵略者，解放全国人民，建立一个新民主主义的中国的路线后，号召全党全国人民树立起必胜的信心。他认为，首先要使先锋队觉悟，即共产党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同时还必须使全国广大人民群众觉悟，甘心情愿和共产党人一起奋斗。而要做到这一点，主要靠共产党的先锋模范作用。毛泽东指出，只要共产党人坚持下去，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②全国人民大众一齐起来和共产党人一道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还有什么干不成的事呢？！

毛泽东认为，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和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共产党人对人民群众的基本立场是：“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从人民的利益出发，共产党人可以随时准备坚持真理，也可以随时准备修正错误。

是否能够密切联系群众，直接影响到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能否顺利实现、完成。毛泽东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后认为，凡是正确的任务、政策和工作作风，都是和当时当地的群众要求相适合，都是联系群众的；凡属错误的任务、政

① 《毛泽东著作选集》下册，第 816～820 页。

① 《毛泽东选集》第 3 卷，第 933 页。

② 《毛泽东选集》第 3 卷，第 1102 页。

策和工作作风，都是和当时当地的群众要求不相适合，都是脱离群众的。毛泽东提出要对全党进行群众路线的教育，“教育每一个同志热爱人民群众，细心地倾听群众的呼声；每到一地，就和那里的群众打成一片，不是高踞于群众之上，而是深入群众之中；根据群众的觉悟程度，去启发和提高群众的觉悟，在群众出于内心自愿的原则之下，帮助群众逐步地组织起来，逐步地展开为当时当地内外环境所许可的一切必要的斗争”①。毛泽东要求通过群众路线的教育达到两个目的，第一，明确共产党人的一切言论行动，必须以合乎最广大群众的根本利益为最高标准。第二，懂得只要依靠人民，坚决地相信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因而信任人民，和人民打成一片，那就任何困难也能克服，任何敌人也不能压倒我们，而只会被我们所压倒。

毛泽东还批评了党内教条主义、经验主义、命令主义、尾巴主义、宗派主义、官僚主义、骄傲自大等弊病，指出这些弊病的致命之处就是脱离群众。毛泽东还着重分析了命令主义和尾巴主义两种错误。命令主义的错误在于它超过了群众的觉悟程度，违反了群众的自愿原则，害了急性病。怎样才能避免这一错误呢？毛泽东告诫说，不要以为自己了解了的东西，广大群众也和自己一样都了解了。怎样才能知道群众是否已经了解并且是否愿意行动起来呢？就要到群众中去考察才会知道。如果深入实际了解群众的看法、想法，就可以根据群众的认识水平、觉悟程度，有步骤地帮助群众组织起来，开展工作。在防止命令主义错误的同时还要避免尾巴主义。所谓尾巴主义就是落后于群众的觉悟程度，违反了领导群众前进一步的原则，害了慢性病。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广大群众跑到前头去了，迫切需要前进一步，我们的同志却不能做广大群众的领导者，只去反映一部分落后分子的意见，并且将这种落后分子的意见误以为广大群众的意见，做了落后分子的尾巴。克服的方法，仍然是要深入群众去考察，并注意群众中大多数人的意愿。

曾有一位日本学者指出，毛泽东对人民绝对信赖。通过组织人民，依靠人民的力量开展人民战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形势变化，毛泽东深信人民具有无限的智慧和创造力。从这种体验中他得出结论，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相信人民的力量，就是要相信人民的智慧。这就是毛泽东的信念。

毛泽东确实这样要求过：“应该使每一个同志懂得，只要我们依靠人民，坚决地相信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因而信任人民，和人民打成一片，那就任何困难也能克服，任何敌人也不能压倒我们，而只会被我们所压倒。”①历史唯物主义关于人民群众是人类社会全部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群众是历史的主人的基本原理，在毛泽东的群众路线观点中得到了充分体现。群众路线是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也是毛泽东人民民主思想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