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仰弥坚“改造中国与世界”的办法

湖南自治运动的流产，使毛泽东对政治改良彻底失望了，在此前后，他已经读到了不少宣传马克思主义的书籍，并和李大钊、陈独秀等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有所接触，还共同讨论有关问题。陈独秀表明自己信仰的那些话给毛泽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 1920 年夏到 1920 年冬，毛泽东逐渐树立起马克思主义信仰，成为了一名马克思主义者。此后他的信仰再也没有动摇过。毛泽东赞同新民学会留法的会友于 1920 年 7 月提出的以“改造中国与世

界”为学会方针的意见。“改造中国与世界”是毛泽东素来的宏愿，但是用什么办法来达到这一目的呢？新民学会内部存在着两种意见。一种意见主张组织共产党，走俄国式的革命道路；一种意见主张“温和的革命”，用教育作工具，也就是教育救国。毛泽东开始是主张“无血革命”的，但随着湖南自治运动的失败，他对反动统治阶级的本质有了进一步认识，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无产阶级专政学说有了更多的了解，因而抛弃了“无血革命”的观点。他深切地赞同走俄国人的道路，组织共产党，经过阶级战争、无产阶级专政，达到改造中国社会的目的。

总结湖南自治运动失败的教训，毛泽东 1921 年初深有体会地指出，温和革命的方法在“理论上说得通，事实上做不到”。历史上凡是专制主义者， 或帝国主义者、或军国主义者，非等到人家来推翻，决没有自己肯收场、下台的。资产阶级掌握着政权，就可以通过社会制定法律来保护自己，可以通过手中的军队和警察，维护和保障资产阶级的利益。因此，首先必须掌握政权，才能谈得到各项民主权利；只有推翻专制统治，才能建立无产阶级的民主制度。资产阶级决不会自觉地交出政权，教育也不可能使资产阶级“觉悟”。无产阶级如果不用俄国人的办法去夺取政权，就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教育权。所以，温和革命、教育救国是行不通的。毛泽东经过反复的比较，亲身的体验，已经坚定地选择了马克思主义的道路，他在新民学会 1921 年元旦举行的讨论会上谈到：现在国中对社会问题的解决，有两派主张：一派以陈独秀等人为代表主张改造，一派以梁启超、张东荪等人为代表主张改良。毛泽东已明确地表示主张“改造”。

无政府主义也是被毛泽东淘汰的思想。他认定，教育救国的改良方案行不通，不要国家的无政府主义也“难以终其局”。早些时候，无政府主义曾对毛泽东一度产生了极大的诱惑力。他读了一些关于无政府主义的小册子， 很受影响。他经常和一个去看望他的、名叫朱谦之的学生讨论无政府主义和它在中国的前景。当时，他赞同无政府主义的很多主张，但怀疑逐渐产生， 他开始认识到无组织的社会状态是不可能的，因此，无政府的绝对自由主义恐怕永世都做不到。

比较起来，当时的思想界泰斗陈独秀对无政府主义的批评更比毛泽东为深刻有力。陈独秀 1921 年 1 月 19 日在广州公立法政学校的讲演中说：“凡有社会组织，必有一种社会制度，随之亦有一种法律保护这种制度，不许有人背叛，就在无政府时代也必须是如此。”“无政府主义在政治经济两方面， 都是走不通的路；明知此路不通，还要向这条路走，非致撞得头破额裂不可， 这是何苦呢？”在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以后，毛泽东对湖南工人运动中的无政

府主义倾向进行了克服和纠正，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社会民主主义的办法也不宜采用。毛泽东指出：“社会民主主义，借议会为改造工具，但事实上议会的立法总是保护有产阶级的。”①当时社会民主主义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它主张阶级合作，反对阶级斗争，宣扬资产阶级民主和议会道路，鼓吹资本主义“和平长入”社会主义，反对无产阶级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成为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基础。蔡和森在巴黎接触到一些社会民主主义的观点，他不赞成这些观点，但仍将其作为世界上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之一介绍给毛泽东，供国内的新民学会的成员们讨论。毛泽东 1920

年 12 月 1 日致蔡和森等人的信中明确表示了和蔡和森一样的反对意见。他认为这种民主主义和绝对的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一样，都只是理论上说得好听，事实上做不到的。

毛泽东成为“急烈方法”即共产主义的热情拥护者，他指出，改造中国与世界，必须走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道路。“俄国式的革命，是无可如何的山穷水尽诸路皆走不通了的一个变计。”“急烈方法的共产主义， 即所谓劳农主义，用阶级专政的方法，是可以预计效果的。故最宜采用。”

为了更好地采取阶级专政的方法，毛泽东还赞成蔡和森提出的“先建立共产党”的意见。因为共产党是革命运动的“发动者，领袖者，先锋队，作战部”。②没有共产党作基础，要从事改造中国与世界的计划是不可能的。要实现民主，就必须有一定的组织、团体来领导。此后，毛泽东和志同道合的何叔衡等全力以赴地投入了创建长沙共产主义小组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工作。这是毛泽东用俄式方法改造中国与世界的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