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布什时期家庭背景和经济哲学

乔治·布什出身于一个美国上层富裕家庭，他的价值观和经济哲学深受他父母的影响。老布什（普雷斯科特·布什，Prescott Bush）是耶鲁大学的毕业生，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国参战后应征入伍，战争结束前在炮兵部队晋升为上尉，回国后选择了企业管理的职业。尽管这时乔治的祖父塞缪尔已经是哥伦布市一家铸钢厂的总裁，但创业的雄心却使他不想靠父亲的余荫。他在圣路易斯市的西蒙五金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他的拿手好戏是整顿赔钱的公司使之转亏为盈。他成功地经营了一家小公司，经过兼并后来成为美国橡胶公司的一部分。老布什是一名共和党人，一开始就积极为康涅狄格州的党务活动筹募经费。不过他自己从政较晚，直到 1950 年 55 岁时才参加参议员竞选，因为这时他办企业已经成功，有了经济实力，就想在政治舞台上一显身手，担当企业主在国会山的代言人。老布什奉行保守主义路线，认为美国必须对共产主义采取强硬立场，在国内主张实行不同于新政和公平施政的共和党新政策。他在第一次竟选中失败了，但不久在补缺选举中获胜，1956 年再度当选，直到 1962 年退休。布什的母亲是一名体育健将。她对子女的教育着重如何待人处事。她厌恶自吹自擂，要子女礼貌待人。在布什担任副总统之后，她对儿子的建议是以里根为榜样。一次她对布什说：“乔治！我很注意里根总统对南希是多么周到。我从没有看见过他上飞机时走在南希的前头或者在散步时走在她前面，他是多么体贴人啊！”布什一家笃信宗教。每天早晨在餐桌上他都要和父母一起祈祷，他们属于圣公会教派，每个星期天都要到格林威治城的基督教堂做礼拜。

布什兄妹 5 人，他生于 1924 年，排行老二，那时全家已搬到马萨诸塞州的密尔顿。不久橡胶公司总部迁往纽约，全家就在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市定居。布什以后所走的道路和老布什如出一辙。他 18 岁高中毕业那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他投笔从戎，在海军当上了一名航空兵。他在作战中飞机被击落幸免于难，成了一名英雄。战后，他进耶鲁大学深造，主修经济学。毕业后面临选择职业问题。这时他父亲已是布朗兄弟投资银行和哈里曼公司的合伙人，布什完全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但是布什并不眷恋这种唾手可得的机会，而是想自己创造一番事业。他先和妻子芭芭拉商量想当农场主，可是他在海军所积攒的 3000 美元要投资于一个农场是远远不够的。这时他的一个叔叔和他谈起得克萨斯州的石油热，引起他的极大兴趣，他决心在这个领域一试身手，于是就和妻子一起驾驶他们那辆红色斯迪贝克奔赴西得克萨斯。

布什开始在敖德萨市一家石油设备公司当职员，住在一套小小的公寓

里，和邻居一位太太合用一间厕所，什么事情都得亲自动手，包括打扫卫生。

他的职务是推销，为此他跑遍了得州西部各城市。终于。他们夫妇积攒了足够的资本，在米德兰买了一所房子。西得克萨斯州的石油使许多人发财致富， 布什不久就赚够了钱并同他的邻居约翰·奥弗比合开了一家公司。他们的计划是抓住机会从农户那里收买采矿权，然后再卖给大公司。这是一种风险很大的生意，但他们的运气不错。几年以后，他们同另外两家公司合并，组建了扎帕塔石油公司。后来这家公司分裂了，布什接管了海上石油业务并且搬到了休斯敦。开采海上石油在当时还是一件新鲜事。实际上，布什是第一个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的创建者。他眼看着一座用钢筋水泥建筑起来的岛屿在大海中矗立起来深感自豪。然而，他也遇到过严重挫折。有一次天气预报说飓风将袭击海湾，工人们都从平台上撤退下来，第二天布什驾驶一架直升机去观察，飞到平台所在地点，看到的只是一片汪洋。他在上空又来回盘旋了多次还是一无所获，可以肯定平台已被大海全部吞噬。这使布什损失惨重，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打起精神从头做起。

和父亲一样，布什在经营石油发财致富之后，对政治就不甘寂寞了。从1952 年起，他同芭芭拉帮助组织了得克萨斯州米德兰市的共和党初选。后来布什夫妇迁往休斯敦，他又到地方共和党总部报到，参加活动。1963 年，他的几个朋友鼓励他竞选哈里斯县的主席，由此开始了他最初的政治生涯。第二年，他又竞选国会参议员，但没有成功。这时的布什是共和党戈德华特的支持者，作为得克萨斯州代表团成员参加共和党全国会议时他投了戈德华特的票。由于约翰逊总统的大获全胜，布什的努力未获结果。不过，这一政治经历对布什却很有价值，他把这次活动当作跳扳准备参加国会议员的竟选。布什卖掉了他在石油公司的全部股票用于竞选活动。两年以后，他竞选众议员取得了胜利。在国会，他被认为是保守主义者。1967 年，他在国会服务已有一年，国会的保守派对他的评价甚高。他支持“管得最少的政府是管得最好的政府”这种说法，这是他站在企业家立场上十分自然的倾向。他认为对市场活动管得过多就会给企业带来麻烦和挫折，只能对企业起相反的作用并且伤害最需要政府帮助的那些人。

但是布什同那些极端保守派在一次关于开放住宅区问题的投票中却发生了冲突。从政治立场说，他本来是别无选择的。他代表国会第七区——休斯敦。这里的大多数选民都有一种美国梦。他们不希望西班牙裔和黑人以及其他少数民族搬进来。但是布什认为，一个真正的“保守派”对宪法的解释应当是保证所有美国人的权利。他投票时决定坚持这个原则，即使为此牺牲了下次当选的机会也在所不惜。这件事使一些人不快，但却使布什赢得了坚持原则的声誉。

布什虽然在耶鲁大学主修经济学，但从后来的经历看，他在经济理论方呵的倾向并不明朗。是他作为石油企业家的实践，使他本能地站在保守主义经济学的那一边。他虽然是里根的副总统，但他对供应学派红极一时的理论观点并未表现出里根那样的热情。他一度把里根经济学诅咒为巫师经济学，

这件事曾经引起里根阵营许多人的不满。他反对政府对经济干预过多，布什的说法是：“我不仇视政府，我为自己长期的政府经验而自豪，我碰到一些最好的人，他们在国会和政府部门为人民做事。一个政府有效地为人民服务， 并牢记人民是他们的主人，那是一件很好和必需的东西。”

尽管如此，他在总统的岗位上亲企业的倾向性是非常明显的。作为里恨总统的接班人，他在白宫的四年中所执行的路线和他的经济思想并没有脱离里根时期的轨迹，而在降低资本收益税这个问题上他比里根更积极。1988 年10 月竟选总统时，他在与杜卡基斯的电视辩论中，曾把降低资本收益税作为缩小联邦赤字的手段进行鼓吹。他说，“当你降低资本收益税时，你就能使人们去工作”，“这将不费政府的钱，却会增加联邦政府的收入，它还能创造许多就业机会”。杜卡基斯则指责说：“这是给这个国家 1％最富有者减税，使那些一年挣 20 万美元的人每年又能增加 3 万美元的收入。”由于民主党人在国会中的激烈反对，布什所提出的减税方案始终未能变为现实。

对于美国的农业问题和能源问题，布什有自己的一套主张。虽然未能见诸实行，却颇有一些独到的见地。

在同记者讨论如何解决美国农民在 80 年代所面临的困境时，布什认为美国农业生产率创造了奇迹。3％的农业人口供养了 97％的全国人口。还向全世界提供了剩余。但是竞争的激烈程度却与日俱增。在实验室中正在取得不断的技术进步，能防御病虫害的玉米、能抵抗干旱的小麦、能生产更多奶汁的奶牛都使产量大大增加，可是这些在现行农业的框架中只不过加重了对农业经济的压力。他认为问题在于几十年来美国把主要重点放在增加生产上， 但是增产并不一定能增加农民的利润。他认为对这种挑战采取无所作为的消极态度或者采取保护主义和生产控制的办法都不行，前者会导致外国增强贸易壁垒，后者则必须强制农民缩小播种面积，结果只能削弱美国的农业经济。

布什说，他的办法和这些主张有 180 度的差别。既然美国能如此成功地生产粮食，那也同样能找到一些新办法去解决问题。例如，研究人员正在试图用玉米淀粉制造可以进行分解和还原的塑料，如果成功，不仅能用玉米取代汽油，而且还能同时改善环境。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但是这个办法距离成功还比较遥远。今天能够采取的实际步骤是用玉米增加燃料代用品的生产。底特律正在准备将汽油和酒精掺和起来作为汽车燃料，或者是用玉米制作的乙醇，或用天然气、煤炭或木材制造的甲醇。现在 10％的乙醇已在中西部广泛用于在路上奔跑的汽车。用酒精作燃料可以减少污染，而且工作得很出色。德国和奥地利的大部分汽油都含有甲醇。巴西的汽车或者用乙醇或者用乙醇和汽油的混合物。布什认为，巴西的经验对美国也是有意义的。利用国内多余的资源，在巴西是甘蔗，在美国是玉米。这对美国的意义在：1） 可以减少对石油输出国组织的依赖；2）可以净化空气；3）可以改善美国的贸易逆差；4）可以缓解玉米过剩；5）可以提高农产品的价格。布什认为不能否认 70 年代石油输出国组织曾把美国当作人质，它并且威胁说以后还要这

样做。因此。只有用替代燃料才能使美国获得自由。在短期内，美国可以制定一个“净化石油标准”，要求在超过联邦所规定的释放一氧化碳标准的那些地区，出售的燃料中的氧气含量至少要提高到 3％。普通汽油酒精燃料是可以符合这一标准的。如果把这个办法明智地加以推广，就会创造出超过 10 亿蒲什尔的玉米、小麦和土豆的需求。这些作物的市场价格会上升，政府的库存和费用补贴将下降。加利福尼亚州在鼓励直接使用甲醇保护环境方面已经走在全美国的前面。大量使用乙醇将为消灭生产过剩提供机会，并且减少石油的进口，同时削减联邦政府的开支。使用替代燃料还意味着开发全新一代的美国汽车。汽车制造商在过去 15 年试图生产出更轻更省油的车型。现在节约燃料的标准已经通过立法，它可以减少美国对石油进口的依赖。这些立法应当不限制使用替代性燃料如乙醇和甲醇。这样汽车可以造得更大、更结实，更安全。

布什强调在 2000 年以前的时间中，美国人需要有足够的想象力去做伟大的梦。能源自给就是一个伟大的目标。可以想象从对进口石油的依赖摆脱出来将是个什么样子！国内的饲料、玉米、天然气和煤炭将对美国的燃料供应做出贡献并有助于净化空气。这样美国就可以不只从中东而且从美国的中西部找到能源。美国需要有这种勇气和胆量把梦想变为现实。所有中西部的农场主、阿巴拉契地区的矿工和石油带的钻井工同这个梦想都利害相关。

布什还谈到应付 90 年代挑战的“美国答案”。他说：“美国答案”意味着要以新方法对付外国竞争，而不是在恐惧中畏缩不前。美国答案意味着创新，意味着采用替代燃料。

在农产品价格支持的问题上，布什的政策思想是限期分阶段取消扭曲市场和限制贸易的政府补贴。条件是美国的贸易伙伴也这样做，他认为，这件事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完成，而应当作为一个目标，通过更多的市场自由、减少政府介人、扩大世界贸易去实现。他说：“美国农场主不要求永远依靠政府施舍，他们要求的是公平的价格和自由的市场，这是必须寻求的目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把农场主一下子抛到变幻莫测的世界市场上去。全部和突然地放弃现行的农业计划等于单方面的经济裁军，那将在美国农业区域中造成痛苦和恐慌。”

布什认为，现在美国的农业计划像是一架已经上了天的飞机，如果要继续留在空中就会用尽燃料。但答案不是来一个俯冲栽倒在地，而是要安全地滑翔以求顺利着陆。布什说：“我认为要滑翔着陆有三个条件：一是开辟国外市场；二是在国内发现新市场；三是开发农业经济。开辟国外市场要经过艰苦谈判，不能用强制报复和保护主义。应当通过经济首脑会议求得解决。” 布什不赞成农业禁运，认为不应当把食品当作外交政策的武器。其次，应当集中力量为农产品在国内开发市场。他坚信酒精燃料不仅对农场主是一种帮助，而向能给能源安全和环境质量都带来巨大的好处。最后，必须强调农业经济的开发。

布什认为，美国的农业地区的巨大资源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与开发， 必须继续努力，使农村地区对工业更有吸引力。教育是一个答案。必须为美国的未来加强教育。例如，必须鼓励美国所有的学校保证没有一名高中毕业生不会使用计算机。应当对因同外国竞争而失去工作的农场主进行再培训， 应当像对工厂工人那样对农场主提供调整工种的援助。必须改善农村地区的保健事业。要保证州政府在决定农村地区的援助时具有灵活性，因为它们更了解最需要花钱的领域。此外，政府还应当对最萧条的农村社区给予课税减免和其他物质刺激。

布什对削减联邦赤字的格拉姆一拉德曼一霍林斯法案的作用不抱信心。他认为这就像给一个企图节食的大汉在胃上钉上许多钉子，但是当这个大汉从医院走出来看到冰箱后就馋涎欲滴狼吞虎咽，一下子又把钉子全都绷掉 了。他的意思是指责国会的开支胃口太大，它会冲破任何约束。布什主张通过一项平衡预算法消灭赤字，同时给总统以对预算开支的逐项否决权。在这个问题上，他同里根的观点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