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耕地有限吗?

耕地是粮食生产的基本生产资料,梅多斯在《增长的极限》中指出,一方面是耕地数量的增加极其困难,另一方面却因城市化、农业修建道路和房屋等而占用耕地以及耕地被侵蚀,因此可耕地的有限性成为粮食生产的主要限制。梅多斯是以耕地为代表对粮食生产的资源限制因素进行详尽分析,他还认为,重要性仅次于耕地的是淡水的供给,它也成为粮食生产的限制。

针对梅多斯提出的肥沃的可耕地和水资源已有无法增加的倾向、“最好的耕地”已都耕作的说法,卡恩等人在《今后二百年:美国和世界的一幅远景》中指出,事实上,多数土地必须经过开发耕种之后,才能成为肥沃的耕地。地球的陆地面积大约只有 1/10 是已耕地,而这些土地仍处于原始生荒地状态,它的肥力低于目前的耕地。如果对土地改良进行鼓励,土地的肥力就会大大提高,从这个意义上讲,可耕地并不是扩大粮食生产的重要限制因素。古时,大部分的农民都是从荒芜的原野开始耕作,故以长期的眼光看,有关粮食的生产性问题,最重要的是提高投资的金额。此外,耕地面积的扩大也是具有可能性的,世界现有 11—14 亿公顷可耕地(70 年代),已耕种的大

① 赫尔曼·卡恩等,《今后二百年:美国和世界的一幅远景》(中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0 年版,第

112 页。

约有 7 亿公顷,其余主要用在畜牧业和其他方面。除格陵兰和南极洲外,世

界共有 131.5 亿公顷土地,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估计其中有 31.9 亿公顷是潜在的可耕地。这样,潜在的耕地面积是现在已耕地的四倍以上。据估计, 开拓未种植新地的平均费用为每公顷 218—1150 美元,由于我们的世界越来

越富裕,因此即使是高达每公顷 2000 美元开拓费用也不会成为阻碍开拓的因素。水资源方面,乐观派认为那些提出水量不足主张的人士往往忽略了适合农业使用的取水方法有许多种,例如:挖掘新井或利用雨水、河水以及废水再利用,还有海水的淡化等。横跨印度、尼泊尔、中国、孟加拉等四个国家的印度河流域,就是大体上尚未被利用的庞大水资源的最好例子。还有效率更高的水的利用方法正在研究之中。

从一些农业国的发展历史可见,开垦新地一直是穷困的农业国农业产量增长的源泉。但如果不再有“荒地”可供开垦时情况会怎样?我们看看西蒙的观点。他认为,土地是一种特殊资源,它和其他资源一样,都不会离开人类创造的进程。尽管可用土地数量在某一时刻似乎是固定的,但由于任何一块土地,只有经过人的劳动,才能成为耕地。人们通过开拓或垦荒,甚至通过围海造田来增加耕地。例如,荷兰的大部分国土就是通过围海筑堤而形成的。所以,“由于我们的知识、机械和新动力的发展,我们创造新土地的潜力已经增加。将来,创造新土地的潜力会更大,因为我们能够移山填海,因为我们学会了改良土壤的新技术,还因为我们学会了怎样治理盐碱地并把淡水引去浇灌干旱贫瘠的土地”。①当荒地转化为耕地的费用越来越高时,农民便不再开垦土地,而转为对现有耕地精耕细作,这种办法可能效率更高、更有利可图。事实上,已有国际统计资料表明,在人口密度提高的时候,水浇地的比例也提高,台湾和印度的情况就证明了这一点,当那里的土地相当部分被开垦了之后,便开始在灌溉方面下功夫,加上良种、化肥的使用和耕作方式的改进,使劳动生产率持续增长。

经济的发展、城市的扩张,会占用掉许多农田。乐观派认为对此不必太多担忧,以美国土地使用的结构为例:美国 1969 年共有土地 23 亿公顷,城

市高速公路、非农田公路、铁路和机场占地 6100 万公顷,只占全部面积的 2.7%,可见,农业用地和城市交通等用地的竞争是很微弱的。那么,城市和交通占地的趋势又怎样呢?1920—1974 年,城市交通占地从 2900 万公顷增加到 6100 万公顷,这在美国 23 亿公顷的土地中,只不过是 1.42%的变化,对农业用地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尽管城市和交通占用的土地很少,但如果占用的都是肥沃的土地,情况又怎样?西蒙认为,一些旧的耕地总在消失,而一些新的耕地不断出现。他引用美国农业部的判断,1967—1975 年,土地使用的变换使耕地质量得到改善。那种认为城市占用肥沃土地的想法,显然缺乏经济观念。西蒙举了一个在郊外占地盖商场的例子。地主之所以把土地卖给商人,是因为商场的经济效益高于种玉米或大豆的经济效益,如果这块土地种一种外国作物,并能运到国外得到比种玉米和大豆更高的收益,农场主当然选择种外国作物。种外国作物和盖商场虽然有农业性和非农业性之分,但从经济意义上说,没有实质的差别。西蒙的结论是,从长远看,当人们重新调整投资时,新的土地资源就会扩大,人类将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里昂惕夫认为,发展中国家今后很难把进口粮食作为弥补不足的主要措

① 朱利安·西蒙:《人口增长经济学》(中译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4 年版,第 111 页。

施,因为进口粮食的国际支付的负担,对于非石油出产国来说是非常沉重的。发展中国家今后粮食需要只能依靠自己的增产。而且这种增产是可能的,里昂惕夫在《世界经济的未来》中指出,发展中国家尚有大量的可耕地没有开发,只要有适当的投资和一些制度上的安排,就可用于耕种,估计到公元 2000

年,整个发展中地区可以扩大耕地面积 2.29 亿公顷左右,比 1970 年实际耕地面积增加 30%。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面向未来》报告中认为,满足日益增长的世界粮食需求,在生产上不存在物质限制。虽然对一批国家来说是例外,如日本、几个欧洲国家,还有孟加拉、尼泊尔、苏丹以及主要的石油输出国等,要从现有的可利用资源和基础结构来满足它们粮食增长的需要是极为困难的事, 甚至是不可能的,但对其余国家来说,满足粮食的需求并没有超过它们以往的产量或生物方面的可能性。对于那些不能迅速增加粮食产量的多数国家, 必要时只要对现有的供应加以公平的分配并作好营养规划,就可以从国内资源中提供生理上的所需的食物。为什么 2000 年世界粮食需求并不会对生产的物质因素构成压力呢?《面向未来》一书的作者具体引证如下:①在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中存在大量潜在可耕地资源,它在 2000 年还只能部分地被利用。在今后较长的时期内,发达国家只能增加其耕地面积的 50%,而发展中国家则能增加近一倍。②关于可灌溉的土地面积,虽然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内的国家没有太大的潜力去扩大可灌溉土地面积,但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南亚和撒哈拉南部非洲等缺粮国家,到本世纪末可增加 50%的灌溉面积,使它们在同一土地上每年有 2—3 次的收获,这实际上等于增加了播种面积。③多数发展中国家要增加的粮食生产量,还远远没有达到按现有技术在生物学上可能达到的水平。谷物收获量目前在很多亚非国家只相当于日本、南朝鲜和台湾的 1/3 或 1/2,而这些亚非国家的土地却蕴藏着十分肥沃的地力。在西欧, 虽然粮食收获量和施肥量是较高的,但也并没有显示出生物学上对农业增产的限制。《面向未来》的作者也肯定,土地生产力的损失是人类未来面临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了维持长期的农业生产潜力,保护土壤是一种重要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