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说明

本书作者威廉 葛德文 William Godwin 1756 1836 是英国政治 哲学家和著名作家 早年受过严格的宗教教育 他的父亲是加尔文教派的传教士 他自己也曾投身于宗教事业 作过几年牧师 后来 由于受到十八世纪法国唯物主义和英 法两国一些启蒙学者的思想影响 断绝了同宗教的关系 转变为无神论者 他一生主要从事著述 撰有政治理论 历史和小说等多方面的著作 除这本 政治正义论 外 还有 法国哲学 英联邦历史 和 凯勒布 威廉轶事 等书 一般认为 政治正义论 是葛德文的一部最光辉 最精辟的政论 它不仅对当时的英国激进思想产生过巨大的影响 而且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 也占有一定的地位 此外 葛德文的思想对英国浪漫主义者雪莱和十九世纪现实主义作家也有明显影响

本书的全名为 论政治正义及其对道德和幸福的影响 于 1793 年 1796 年和 1798 年先后出版过三版 据作者在序言中说 第二 三两版均有改动而这些改动仅限于未经 深恩熟虑 之处和 经过推敲觉得粗糙和幼稚的提法而并非本质上的改动 同第一版的基本精神是不矛盾的 原书共三卷我们是根据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出版社 1946 年印行的第三版原书翻译的 其中第三卷包括作者对一 二两版所作修改或重写的那一部分章节 他人研究葛德文的专论 以及本书各版次的文字体例变化比较等 这一卷 除作者所著的那部分外 其它均略而未译 本书第八篇 曾由三联书店出版过单行本 书名为论财产1959 年 我馆曾根据此单行本重印 这次付印的全书译文 均为新译 并将第八篇的篇名改为 论所有权

葛德文在哲学上是法国唯理主义的信徒 本书立论的理论根据就是唯理

主义 他认为 人是理性动物 理性应当主宰一切 人的智慧完全是环境的产物 人类生来并未带有什么天赋观念 人的善恶主要是由精神环境 法律 制度 教育等形成的 而不是自然环境的产物 人类祖先的智慧 并未发展到不能再发展的地步 所以人类还可以继续发展 达到完善的境界 人是根据自己对事物的认识而行动的 自觉的行动取决于理智的判断 只有当理性和道德的原则在社会管理制度中占统治地位时 这个社会才能称作健康的社会 才能有政治上的公正 公正的制度是符合理性要求的制度 公正制度的规律 会象任何真理一样 能为人类理性所发现 理性政治的目的 在于不使人们之间的利益发生冲突 而且还要促使人们的利益彼此结合 有理性的人 应为大多数人造福

葛德文认为 实现政治正义的前提是 人类生而平等 人的天赋才能和知识有差别 但在彼此关系和取得生活资料方面 都有平等权利 个人的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社会除了个人授与它的权利以外 对个人没有任何支配权利 人的行为准则是正义 而人类的一切罪恶都是非正义

显而易见 这种理性政治和天赋人权思想 有力地批判了当时欧洲社会存在的 妨碍资本主义进一步发展的封建制度及其残余势力 包括禁铜人们思想的宗教迷信 这在他那个时代是起了进步作用的

在政权问题上 葛德文基本上是无政府主义者 他认为政权是一种强制机构 政府是一种正规的强力 是一种弊害 都是由于少数人的错误和邪恶才得以存在的 所以 政权除了依靠少数人的幼稚和盲从以外 是无法存在的 即使在最好的形态下 政权也仍然是一种弊害 因此 葛德文宣称 无

论何种形式的政权 总是侵犯个人的独立见解和良知的 需要指出的是 他又认为 从另一种意义上看 政权是为防止弊害而采取的一种权宜手段 是以全体人民的名义为全体人民谋福利的 但是 如果它超出了正义的界限它的权力就应当立即结束 葛德文在本书中深刻批判了贵族政体和君主政体 认为二者都是有害的制度 是同人类幸福不相容的 至于民主政体 代议制他了方面肯定它能使人类重新认识自己的价值和听从理性的指导 另一方面也指出它的缺点是 少数服从多数 立法权脱离了必须守法的人民使代议制造成了不自然的和有害的一致

葛德文对革命一方面表示赞扬 认为革命产生于对暴政的愤怒 革命引起的怒火越大 压迫者的崩溃就越突然 越惨重 但是 另一方面他又认为革命对人类进步也绝不是不可缺少的 因为革命本身永远包含着强暴 必然带来许多值得责难的情况 所以他不主张使用暴力 认为使用暴力是遗憾的事情 在他看来 政治家的责任 即使不能阻止革命 也要推迟革命 革命发生得愈晚 带来的害处愈少 由此可见 葛德文对于革命的看法本身就是矛盾的 由于他对暴力的性质缺乏分析 对暴力的历史作用缺乏认识 其基本倾向是一概反对使用暴力 甚至以废除暴力为其最终目的 一味鼓吹要靠理性法则统治社会 这就不能不使他陷入唯心主义的社会历史观

葛德文所处的时代是英国产业革命蓬勃发展和法国大革命取得辉煌胜利的时代 当时资本主义虽然处于发展和上升阶段 但其本身所固有的矛盾和弊端已开始暴露出来 所以 葛德文在本书中以唯理主义批判欧洲封建制度及其残余的同时 也尖锐地批判了资本主义的私有财产制度 他明确指出 财产私有是一种罪恶 而且是与公共福利相矛盾的 最令人愤恨的一种罪恶这个私有制度把社会划分为贫富两个部分 造成不平等现象 导致暴力无止境地产生 而财产的积聚 却把暴力统治巩固下来 财产统治权本身就是社会上一定阶级享用他阶级的劳动产品 是不劳而获的权利 财产破坏着精神上的平等 是对人类本性的侮辱 它的为害甚于政府 宗教和法院 出生于富人之家的这一偶然性 不仅使某个人荣华一世 而且能使他剥削他人劳动而另一人 无论他怎样精明强干和努力 如果他没有这种出生的偶然性而获得特权 他就不得不操劳终生 以维持仅能免于死亡的饥饿生活 葛德文进而指出 法律实质上是在保护富人的富裕和权势 穷人图谋侵占财产 便会受到刑法的制裁 由此他得出结论说 一人享受过多 另一人享受过少是产生犯罪的根源 而一切社会制度都是支持社会的不公正的 只有理性才能治疗这种病症

葛德文的理想社会 就是一群一群的个人居住在各个小公社中 过着既不贫困也不想发财的简朴生活 彼此自由地 友爱地而又明智地共同协作 共同享受劳动所得 他固然对私有财产制提出了很多批评 但是主要是从分配的角度指责社会产品分配的不合理 而并不主张根本取消私有制本身 他的这些理想 同历史发展的规律 同当时资本主义社会的实际发展方向 是背道而驰的 所以 革命导师恩格斯在 1845 年 3 月 17 日给马克思的信中谈及政治正义论 时评论道葛德文的政治上的公正 作为政治的市民社会的观点对政治的批判 尽管有许多出色的地方 葛德文在这些地方接

即本书

近共产主义但还不能人选 因为你得对政治作全面的批判 而且一般说来 葛德文的结论都是坚决反社会的

总起来说 葛德文的思想代表了从启蒙思想到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发展的过渡阶段 他的唯理主义和他那以公正原则改造人类社会的理想 反映了当时遭受产业革命带来的苦难的广大城乡贫民群众 即小资产阶级下层的愿望 他不仅批判了封建专制和宗教迷信 而且也批判了资产阶级 如批判财产私有他的思想对于十八世纪末和十九世纪初的英国激进思想的发展起了促进作用 尤其是对于空想社会主义者罗伯特 欧文的思想的形成 产生过不容置疑的影响 例如 葛德文的环境影响性格的说法 后来就为欧文所承袭 并且被发展为欧文派空想社会主义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 所以也有人把葛德文计入空想社会主义者之列

1979 年 8 月

指编纂一套社会主义史资料汇编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27 卷第 29 页 人民出版社 1972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