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文献当中最合一般需要的书籍无过于用系统的和基本的方法论述科学原理的作品 一切文明时代的人类思想都是向前发展的 即使最有益和最重要的著作 经过一个时期 也会由于后来的发现而减少其价值 因此 有识之士总希望时常有这类新书问世 把从前同该问题有关的书籍编纂时尚未认识到的一些改进包括进去
最近 人们的思想在政治学这一门科学上发生了一些波动 而美洲和法国的革命 也对这一门学问提供了不少材料 在这种情形下 如果说在这一门科学上不需要这类著作 那一定会是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写作本书的动机就是因为我对于这样一部作品 假定写得好的话 的价值有一定的认识
如果作家们想要弥补前人著作中的缺陷 同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又能胜任这种工作 我们就会看到 他们不仅要收集有关那一门学问的已有的一些散在的知识 而且要用他们自己思维的结果来丰富那一门科学 本书将时常提到一些主张 如果不去研究这些主张 仅仅因为他们显然是标新立异而加以否定的话 那是不公正的 这门科学是包罗万象的 而且可以说仍然处在幼稚时期 对于这样一门科学如果不能加以不断地思索 就不可能不产生某种程度的异乎寻常的想法
写这样一部书的另外一个有益的理由也是作者时常想到的 所以应该加以说明 他认为政治是实现一种高尚道德的适当手段 有一类道德只把本身限制在细微未节和私人事务上 而不注意取得集体的和全民族的共同的改进 这类道德也许不值得怎样重视 但是尽管纠正个人行为不应该是道德的重大目的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忽视这种纠正 除直接的政治目的而外 使这部书成为实现这个次要目标的一个有效的手段 似乎也是十分切合实际的 因此作者希望写出一部作品 每个人在熟读以后都能加强真诚 坚定和公正的习惯
说明了最初写这部书的理由以后 应该再把写作的经过大致提一下 我在 1791年 5 月订出写作计划 次年 9 月开始汇集成书 中间一共用了十六个月 在这个时期 大部分时间都是以非凡的热情从事写作的 我曾经希望写作时间能够更长一些 但公众的思想和人类一般所关心的问题的情况都强烈地要求它早日出版
这部书的印刷和汇集成书一样都受到了同一原则的影响 既要相当快地出版 又要给以必要的考虑 由于这个原因 还没有编写完就很早开始了印刷 以致因此产生了一些缺点 作者的思想是随着他的研究的进展而更为明确和深入的 他对这个问题考虑的时间越长 似乎理解得越透彻 上边所说的情况使他在叙述政府的性质和效用时 特别是在较早写成的那一部分中 使用了一些不确切的语言和论断 在开始论述这一问题时 他并不是没有认识到 政府的真正的性质是同个人智力的发展相抵触的 但是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所抱的见解不同于常规 所以他随着研究的进展而对于这一命题了解得更彻底 对于它的补救方法看得更清楚 就不足为奇了 前述的和某些其他的缺点 在另外一种写作方式下 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 公正的读者将会适当地承认这一点 作者在检查本书时认为 这些错误还没有从根本上影响
本书的目的 而他所采取的处理方法也是利多于弊的
除了这里所说的以外 叙述一下作者的思想发展到目前这些想法的过程也许不是无益的 这些见解并不是任何突然发生的幻想的启示 政治问题的探讨很久就在作者心目中占有相当地位 自他确信君主政体基本上是一种腐败的政体以来 到现在已经有十二年了 他是从斯威夫特的政治著作和熟读拉丁历史家的著作中得到的这种确信的 几乎在这同时 他还从法国人的几都关于人性的作品中得到了更多的启发 他接触这些作品的顺序是 自然体系 卢梭的作品和爱尔维修 的作品 他在计划写现在这部书很久以前就常常探究本书中所提出来的关于正义 感恩 人权 约定 誓言和舆论的无限力量等几种不成熟的理论 至于他确信政权应该采取一种最简单的形式的见解 只是在法国革命给了他一些启示以后才产生的 他下定决心写出这部书来 也是由于受到了这同一事件的影响
这部书的问世的时期是不平常的 英国人民老是激昂慷慨地宣布他们的忠诚 并把任何不愿承认宪法上那些特殊规定的人都看成是可恶的 人们采取自愿捐献的方法筹集款项 作为迫害那些敢于散布异端邪说的人的费用 这就既以政府的权力又以个人的义愤对他们进行镇压 我开始写这部书时 没预料到有这种意外的情况 而且也不认为这样一种意外情况能够改变作者的计划 假使我们听信谣言 那么任何人发表一个不合于宪法的文件或者小册子来向人民呼吁 都可能受到控告 此外 如果在热烈的交谈和辩论中偶然流露出任何一句不谨慎的话 也可能受到惩罚 现在可以试验一下 除了这些对于我们自由的可怕侵犯以外 一部书是不是也在民政当局的控制之下 这部书把劝阻人们不要从事骚乱和暴动当作它的明显目的 除了这个优点以外 从它的真正性质上看 就是向有学问和有思想的人们所进行的一种呼吁同时也是要试验一下 是不是将要有一种压制思想活动和禁止研究学问的企图 就以个人观点考虑这件事情来说 作者是已经下了决心的 不管他的同胞采取什么行动 他们也不能使他失去镇静 他认为自己最应该尽的责任是帮助发扬真理 如果他为这样的一种活动而受到任何迫害 肯定地说 没有一种落到他头上的不幸能够给他带来一种更为满意的安慰
但是 抛开这个没有根据的和不重要的顾虑不谈 本书能够出现在公众面前毕竟是幸运的 因为公众已经受到惊恐并对这里所提出来的一些学说感到最可怕的忧虑 人类思想中的一切成见都在反对这部书 看来 这种情况比前面所说的那一种情况更加重要 但是真理是大无畏的而已是能够战胜一切敌人的 用淡然的态度来对待一时的虚惊和预见平静的理性时代的到来 是并不需要多大坚定性的
作者这里所提到的缺点 曾企日在第二版里更正 但这样改进一部粗糙而而驳 杂的作品 也许仍旧不能完全消灭它原有的每一个污迹
自然体系 法国皙学家霍尔巴赫1723—1789 的著作 霍尔巴赫是法国资产 阶级革命时的思想家之
一
爱尔维修1715—1771 法国哲学家 百料全书的编纂人之一 他的著作中有 论人及其智力和教育
发表于他逝世后的 1773 年
作者根本没有想到第一次判这种罪会这样快地碰见 1793 年 1 月 8 日一个油烛工人被判了罪 因为有人证明这个油烛工人在伦敦塔那里看到王室徽章时 曾经对那显示徽章的人说过一句反对王权的粗野话
1793 年1月 7 日于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