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关于利率高低的对话
甲: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里现行的利率为 5%,为什么不是 2%或10%呢?
乙:利率同一切商品的价格一样,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目前利率为 5
%,这证明在利率这么高低时,供求刚好处于平衡状态。如果由于偶然因素利率上升到 10%,那末供给将增长,需求将减低,结果利率将下降。如果利率暂时下降到 2%,则出现相反的情况。
甲:这一答复与如今国民经济学论述这一问题的著作如出一辙,但我还没有感到满意,因为这一答复讲的只是现象,而不是原因。如果利率已经固定,例如为 5%,那末供求可以平衡,这是不言而喻的事。然而我想知道, 为什么供求恰恰在利率 5%,而不是在 2%,或 10%时保持平衡。
乙:这一点取决于现有国民资本的数量。一个国家越富,利率则越低; 反之,一个国家越穷,利率则越高。所以财富不断增长,利率则下降;财富不增不减,利率则固定不变;财富不断减少,利率则上升。
甲:这种答复系经验之谈,这些话本身固然具有价值,但是它们只说明现象,而不说明现象的原因,为什么利率在富国较低,而在穷国较高呢?
乙: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因为正如商品过多会使价格下降一样,资本过多利率也会下降。
甲:按这样说法,我们将永远兜圈子了。为了切断循环推论,我不得不向你提出这样的问题:商品和资本究竟什么原因会出现过剩?
乙:节俭、勤劳和熟练技能会使商品过剩,从而产生资本过剩。
甲:那好,我得把人的这三个特点视为国民财富的源泉。然而我要问, 如果两个国家的民众所具有的这些特点完全相同,那末财富和利率也总是相等吗?
乙:不,那倒不是。同样的力量使用于肥瘠不等的土地,气候恶劣或气候温和的地带,使用于暴君压迫百姓、横征暴敛的地方,或自由和法制占统治的地方,其结果必然是很不相同的。人的精神特点使用于物上,人的精神特点和物的本性共同对产品的数量发生作用。
甲:假定英国和北美的民众性格相同,土地、气候和制度两国也相同, 那末能不能得出结论说,两国的相对财富,即全国财富按人口乎均计算,以及利率必定都相等呢?
乙:不,因为英国是农业高度发达的国家,已有数百年之久,而北美则在近代才有文明的民族聚居,北美还拥有大片未开垦的沃土,可以广泛而有益地利用资本,所以北美的利率必然比英国高。
甲:由此可见,不仅仅是人的精神力和精神力作用其上的物决定相对国民财富量和利率的高低,在两国的两种因素相等的情况下,还有第三种调节利率的因素,即两国民众定居的久暂性在起作用。
如果两国的气候、土地和居民的情况都相同,只是一国民众定居的时间长些,另一国民众定居的时间短些,如果我们仔细考察两国之间的区别,那未我们可以看到,前者不仅肥沃的土地,而且沙地和收益较少的丘陵地也都耕种,而后者则只耕种肥沃的谷地,在那里花费同样的人工,所得的产品远比从沙地和丘陵地得到的要多。
从这一实际情况的考察我们可以作出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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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劳动所得报酬越高,即劳动提供的产品较多,利率也就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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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等的国民资本分配给 1 平方英里或 2
平方英里,利率的高低有很大差别,亦即是说,国民资本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即与耕种的土地面积和人口数量相比的国民资本对利率的高低产生重大的影响。
我们作这些讨论,目的无非是为了说明,利率因之升降的各种情况。 如果你熟悉某国的一切情况,你能不能不依赖经验而用数字确定,那里
的利率应该为多少?
乙:利率的高低决定于投入农业和其他行业的资本的利用情况。投于开垦肥沃土地的资本,可能获得 10%或更高的利息。一旦肥沃的土地都被占有,人们转而开垦次等的土地,那末所用资本的利率将逐渐下降到 5%,4%, 甚至 3%。
这就是说,利率的高低,以数字表示,取决于未开垦土地的性质,以及对已经开垦的土地的改良情况。
甲:这一解释系出自目光敏锐的李嘉图的著作,它切合普遍情况,实际上也有用,但是还不足以成为一个规律。
今设想有一广表的迄今尚未开垦的平原,那里土地的肥沃程度完全相等,还没有所有主,现在要问:“如果开发这块平原,那未利率与工资之间的关系将会怎样?利率应为多少呢?”
李嘉图根据一种土地优于另一种土地的解释,在这里——土地的性质完全相等——完全不适用,因此它无法满足人们对普遍规律所提出的要求。
除了这一缺陷之外,李嘉图的解释还有一个不足之处。
亦即是,我们在应用他的解释时必须借助于经验,从经验中求知识。然而,我们不想知道已经出现的情况,而想知道已经出现的情况的原因。
乙:我还没有完全了解你说的意图。甲:举一例就可以说明这一点。
人们说,任何产品,任何商品的价格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
如果有人对这一解释感到满意,那末一切有价值的物品的价格都不外乎得之于经验,他就无法科学地确定任何一种产品或制造品的价格了。他已把价格的确定归之于不清楚的力量,无须深究为什么价格恰好是这样而不是那样的原因了,细心洞察问题的人便会知道,供求关系只是一种深奥原因的外表现象。市场商品充斥,这不仅仅是一种偶然现象,而是一种说明以往支付价格过高的标记,因为较大量地供应这些商品有利可图,由此可见,以往过高的价格是商品过多的辱因,商品过多则造成过低的价格,于是市场价格始终处于波动之中,亚当·斯密说得很确切,生产价格是始终吸引着市场价格的中心。一旦市场价格和生产价格相符合,那未就不再有导致生产过多或生产过少的原因,于是洪求处于平衡状态。所以生产价格就是市场价格的调节者,市场价格虽然变化无穷,然而从长时间平均看,它与生产价格是相合的。
我的问题是:
资本的价格,即利率的高低,有没有象商品价格那样,以生产费用来进行调节?如有,那未资本的生产费用的尺度是什么?
乙:这一点我无法回答,我觉得国民经济学迄今所作出的一切成就,都不能今人满意地回答这一问题。
甲:然而,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如果不明白这一问题,我们就不能科学地阐述商品的生产价格。因为规定商品价格的各因素中,也包括投资的利息。
如果我们对利息的认识只来自经验,即外表现象,那末我们势必把外表现象作为理由掺入我们想科学地解释和论证的问题之中。这样我们就会导致循环推论,得不出结果。
乙:然而问题在于,你所希望的规定利率的因素是否可能存在,利率和工资之间是否确实有联系。
甲:无论何处我们都可以看到,利率和工资都以一定数字表示。已经形成的利率并不是偶然的,也不是由一种不清楚的力量决定的,而是由人们合作产生的,人们受聪明的自私性所驱使,共同地——象群蜂营造蜂房一样—
—完成一项巨大的事业。由于这里的自私性产生于智力,因此凡是由自私性造成的一切,又可以通过智力去理解。所以问题不在于发现新规律,而在于理解已经发生的现象,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
无数人的智力所造成的伟大事业——这是每个人的智力参与建设的,每个人只了解他自己工作的部分——应当由各人的智力去理解,每个人的智力应该能予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