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修正主义的泛滥和反对修正主义的斗争

修正主义的泛滥 十九世纪九十年代,马克思主义在国际工人运动中已经战胜了其他一切思想体系,取得了领导地位,各国社会党也壮大起来。德国社会党当时力量最大,站在第二国际各国党的前列。1893 年德国选举,它获得将近一百八十万张选票,在议会里取得了四十四个议席。1897 年,在一些国家的选举中,社会党的候选人获得了二百八十多万张选票,在议会里取得了一百多个议席。就是在这种形势下,各国社会党的许多领导人物成了“议会迷”,迷信资产阶级民主,陷入改良主义泥坑。马克思主义的敌人也装扮成马克思主义者,妄图从内部来篡改马克思主义。当时,资本主义正在过渡到帝国主义阶段。各国资产阶级利用超额利润的一小部分,收买工人中的上层分子,培植了一个工人贵族阶层。这些工人贵族摆脱了一般工人的灾难和痛苦,却也丧失了一般工人的革命意志。工人贵族的出现给国际工人运动中的修正主义的产生提供了主要社会基础。修正主义因此泛滥起来,最突出的代表人物当推伯恩施坦。

爱德华·伯恩施坦(1850—1832 年)出生于德国一个铁路工程师家庭, 作过银行职员。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他参加了德国社会民主党。1878 年,德国政府颁布“反社会主义非常法”,镇压社会主义运动。那期间,伯恩施坦离开德国,到了瑞士的苏黎世。在那里,他同《社会民主党人报》编辑赫希别格和施拉姆组成小宗派集团,即所谓“苏黎世三人团”。1879 年,他们合写了《德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回顾》一文,公开鼓吹放弃阶级斗争。他们硬说工人阶级不能靠自身的力量争取解放,应当服从有教养和有财产的资产者的领导。他们还妄说工人阶级只需关心最近的实际任务,只需“一站一站地” 进行改良,而不必谈什么最终的目的。马克思和恩格斯严厉地批评他们的错误,指出他们参加了工人运动,却没有接受无产阶级的世界观。这以后,伯恩施坦收敛了一些。后来,他到伦敦,在恩格斯的指导下,编辑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机关报《社会民主党人报》,做了一些工作,但是没有改正他的错误观点。恩格斯逝世以后,伯恩施坦又嚣张起来。他写了许多文章,攻击马克思主义。1899 年,他抛出《社会主义的前提和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一书。这本书集当时修正主义“理论”的大成,列宁说它是“叛变变节的作品”。

伯恩施坦说什么马克思的学说还没有完成,而历史的发展又暴露了它的“缺点”和“矛盾”,马克思主义在许多方面已经“陈旧”和“过时”了, 需要“修正”。他以马克思、恩格斯改正个别具体论点为口实,夸大其辞, 说他们“已将他们的意见作了显著的修正”。他又说什么“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和完成,必须以它的批判为第一步”。他在“完成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幌子下,全面篡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关于无产阶级革命、无产阶级专政和党的领导的学说。

当时,资本主义正向帝国主义过渡。修正主义者以帝国主义初期经济发展的“新”材料,来攻击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科学解释。他们否认农业中有大生产排挤小生产的过程。他们硬说经济危机已经更少见、更微弱了,硬说卡特尔和托拉斯等垄断组织的出现还可以完全消灭生产过剩的危机。他们否认无产阶级贫困化,从工人、特别是熟练工人工资的稍许增加上得出结论, 说工人阶级的状况有显著的改善。总起来,他们认为资本主义正在消除它的内部矛盾,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越来越接近。他们的目的是妄图以资产阶级

的社会改良来代替无产阶级革命。

修正主义者否认资产阶级国家是压迫无产阶级的暴力机器。社会党在各国获得选票日益增加的现象,成了他们颂扬资产阶级民主和议会制的根据。他们认为普选权的实现已经意味着阶级统治的消灭,议会制民主必然导致资本主义垄断的消除。他们美化资产阶级民主制,幻想用改良方法即经过和平道路从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说什么“在所有先进国家,资产阶级的特权在政治上正在不断地向民主让步。”“实则在百年以前想来是需要流血革命的改革,在今天只需要用投票、示威运动以及诸如此类的威压手段就能贯彻了。”这就是反对无产阶级采用革命手段夺取政权,反对用暴力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千方百计地以资产阶级民主来否定无产阶级专政。

修正主义者反对革命的无产阶级政党,否认党的领导作用,歪曲党的性质。早在《德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回顾》一文里,伯恩施坦就攻击所谓“片面的”无产阶级政党,鼓吹什么可以容纳“一切富有仁爱精神的人”的“全面” 的党。他认为党是工人阶级为了改进自身的处境而成立的组织,只应从事经济斗争,不应从事政治斗争。这就是要把革命的无产阶级政党降低为改良主义的党、和平主义的党。

列宁后来概括地揭示了修正主义的实质。他说:“临时应付,迁就眼前的事变,迁就微小的政治变动,忘记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忘记整个资本主义制度、整个资本主义演变的基本特点,为谋取实际的或可以设想的一时利益而牺牲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这就是修正主义的政策。”

反修正主义的斗争 1900 年,第二国际在巴黎举行代表大会。大会决定设立社会主义国际局。国际局和它的秘书处负责公布各次代表大会的决议, 汇集各国党的报告,拟定关于“国际”活动的综合报告,筹备代表大会,就各项重要问题发表宣言。社会主义国际局由每个国家的代表团各推两名代表组成。比利时社会党的创始人王得威尔德被选为社会局主席。社会主义国际局设在布鲁塞尔。以前,第二国际没有一个中心组织,现在这个中心组织建立起来了。在巴黎代表大会上,“米勒兰事件”成为争论的中心问题。围绕着这个问题,马克思主义者同修正主义者进行了激烈的斗争。

1899 年,在法国,温和的共和主义分子瓦尔第克·卢梭出任总理。他邀请镇压过巴黎公社的加里福将军出任陆军部长,又邀请社会主义者的一个首脑人物米勒兰担任工商部长。米勒兰出任资产阶级的内阁部长,在第二国际各国党里引起广泛的反响和讨论。这就是“米勒兰事件”。

在巴黎大会上,公开的机会主义者如德国的伯恩施坦、福尔马尔和法国的饶勒斯认为,米勒兰入阁证明社会主义影响的增长,更说明社会主义者有和平取得政权的可能,社会主义者同资产阶级在一个政府里合作是毫不足怪的现象。法国的盖德和德国的罗莎·卢森堡坚决反对这种“合作”。盖德指出,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能同时做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政府的部长,又做社会主义者。无产阶级除了革命斗争之外别无出路。另外一些代表以德国的考茨基为首采取折衷路线,企图调和这场斗争。他们一方面宣称,个别社会主义者参加资产阶级政府不能视为夺取政权的正当道路,另一方面又说什么社会主义者参加资产阶级政府不是原则问题,而是策略问题,应当由各国党自己解决。大会通过了考茨基的决议草案。这就开辟了从阶级斗争的立场堕落到同资产阶级合作的立场上的途径。

在第二国际的代表大会上,在各国党内部,反对修正主义的斗争成了严

重的任务。反修正主义的,在德国有倍倍尔、卢森堡和蔡特金等,在法国有盖德和拉法格等。在俄国,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更是高举马克思主义的大旗,对修正主义进行了不懈的斗争。卢森堡发表了《社会改良还是社会革命》一书,对伯恩施坦的修正主义观点作了尖锐的批判。卢森堡指出,指望通过资产阶级议会而和平长入社会主义是反动的空想,同伯恩施坦的争论已变成两种世界观和两个阶级的争论。西欧的马克思主义者也起来捍卫马克思学说。德国社会民主党虽然以后几年在自己的代表大会上谴责伯恩施坦主义,却没有在组织上同修正主义分子决裂。

马克思主义者同修正主义者即左派同右派之间,界限分明。以考茨基和王得威尔德为代表的一部分人形成了中派。他们自称为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实际上是以马克思主义作盾牌的机会主义者。这样,第二国际就逐渐分化为左中右三派。

列宁高举国际反修大旗 伯恩施坦修正主义泛滥的时候,列宁还在西伯利亚流放地。当时,在俄国的社会主义者中,普列汉诺夫写了《伯恩施坦与唯物主义》一文,批判了伯恩施坦以唯心主义偷换唯物主义的企图。后来, 列宁称道这一点说:“在国际社会民主党中,普列汉诺夫是从彻底的辩证唯物主义观点批判过修正主义者在这里大讲特讲的庸俗不堪的滥调的唯一马克思主义者。”当伯恩施坦的谬论传来的时候,列宁以及团结在列宁周围的、被流放的俄国社会主义者,坚决反击伯恩施坦修正主义。

伯恩施坦修正主义在机会主义分子中间得到响应。在俄国,以马尔丁诺夫为代表的经济派就是伯恩施坦在俄国的变种。经济派同伯恩施坦持一个腔调。他们美化修正主义,说什么伯恩施坦主义的出现给马克思主义造成了危机,说什么工人运动从《共产党宣言》发表时起到伯恩施坦主义出现时止的发展是一种最合逻辑的过程。经济派迷恋单纯的经济罢工斗争,主张工人阶级的任务只是同厂主和资产阶级政府作经济斗争。1899 年,经济派分子发表了称为《信条》的宣言,公开反对无产阶级独立的政治作用和工人阶级政党的必要性,公开鼓吹资产阶级改良主义。

1899 年 8 月,列宁在流放地召集流放在附近的社会主义者,组织他们反对经济派修正主义者。列宁写了《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对经济派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同时反击了伯恩施坦修正主义。《抗议书》指出:“臭名远扬的伯恩施坦主义,⋯⋯就是企图缩小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把革命的工人党变为改良党”。它还指出经济派“力图抹煞无产阶级斗争的阶级性质,⋯⋯ 削弱这个斗争,把革命的马克思主义降低为一种庸俗的改良主义的思潮”。

在《我们的纲领》一文里,列宁同修正主义者严格划清界限,是非分明。他严正宣告:“我们完全站在马克思理论的基础上”。修正主义者诡称他们要“发展”马克思主义,列宁揭露说:“他们并没有把马克思和恩格斯嘱咐我们加以发展的科学推进一步;他们并没有教导无产阶级任何新的斗争方法;他们只是向后退,抓住一些零零碎碎的落后理论,不是向无产阶级宣传斗争的理论,而是宣传让步的理论,宣传对无产阶级的死敌、对不倦地寻找新花招来迫害社会主义者的政府和资产阶级政党让步的理论。”同时,列宁明确指出社会主义者应当继续创造性地发展革命的马克思主义。

自此以往,列宁不仅从理论上而且在革命实践中同修正主义者进行了长期的斗争。他在国际上高高举起反修大旗,把国际里的左派结集在这面大旗之下。

为制止帝国主义战斗而斗争——斯图加特大会和巴塞尔大会 二十世纪初,由于帝国主义之间矛盾的激化,帝国主义战争的危险日益迫近。各国工人阶级怎样对待战争,成了第二国际斯图加特大会和巴塞尔大会的中心议题。

1907 年 8 月,第二国际在德国南部的斯图加特城举行代表大会。参加大会的八百多名代表来自五大洲的二十多个国家。列宁率领布尔什维克代表团第一次出席第二国际的代表大会。到会代表向大会提出的关于战争问题的决议草案共有四个,其中一个是倍倍尔以德国代表团的名义提出的。后来,大会的讨论集中在倍倍尔的决议草案上。这个草案说,近代战争是资本主义的产物,只有在资本主义消灭以后,战争才能绝迹。它明确地指明了战争与资本主义的关系,它的缺点是,只提利用议会防止帝国主义战争的发生,没有指出无产阶级的迫切任务,特别没有指出利用帝国主义战争引起的危机推翻资本主义。为了纠正倍倍尔决议草案的缺点,列宁和卢森堡对倍倍尔的草案提出了修正案。修正案从当时可能爆发的战争将是帝国主义战争的前提出发,明确要求,在战争威胁的情况下,各国工人应当运用最合适的手段去阻止战争的爆发。如果战争终于爆发,工人阶级有责任尽速结束战争,同时尽一切力量来利用因战争引起的经济危机和政治危机,唤起人民群众,去加速推翻资本家的阶级统治。大会通过了倍倍尔的决议草案和列宁、卢森堡的修正案。

帝国主义国家变本加厉地策划重新分割世界的战争。1912 年,巴尔干各国间发生了战争。俄国和奥地利等国为了各自的利益在交战国双方背后操纵。国际形势异常紧张。那年 11 月,第二国际在巴塞尔召开非常代表大会, 讨论制止帝国主义战争的威胁问题。大会发表宣言,号召各国人民利用一切手段来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如果战争爆发,就利用战争时机加速社会革命。宣言号召各国工人以无产阶级国际团结的力量来反对资产阶级帝国主义。宣言指出,让各国政府永久记住普法战争引起了巴黎公社革命,日俄战争推动了俄国人民的革命力量。无产阶级认为,为了资本家的利润,为了各国王朝的野心,为了秘密履行外交条约而互相残杀是一种罪恶。宣言最后号召全世界工人,勇敢地反对一切导致帝国主义战争的行为。

斯图加特的决议和巴塞尔的宣言,给各国工人指出了正确的斗争途径。但是,第二国际和各国党的机会主义领导者没有认真地去实行。帝国主义战争一爆发,他们更公开地去为帝国主义战争服务,在 1914 年导致了第二国际的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