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口店与中国猿人化石①

“北京人”是我们的 50 万年前的原始祖先，学名叫作“北京中国猿人”。

他们的化石发现在我国首都—北京西南 48 公里京西矿区周口店附近的山洞里。

周口店是一个产石灰和煤炭的村镇，座落在北京西山的东南角。它的东面为一个由北向南伸展的山脚所阻挡，西面环山，北面有一狭窄的山口，南面豁然开朗为辽阔的河北平原。

北面狭窄的山口里是一个山间盆地，有一条小河从山口里流出来，沿着周口店村东蜿蜒南下与琉璃河合流。这条河名为霸儿河，在夏季多雨的时候， 河水常常暴涨，到了冬季水又慢慢干涸，只剩下几条深湾形成的水潭。这条河虽然来源不远，主溪不过 10 余公里，但它已有相当久的历史了，在“北京

人”生存的时代里已经存在，在山口以外河西面，比现在河床高约 8 米的山脚下，仍有老河床的沙砾残留着。

在霸儿河以西，遥对着周口村，有 2 个东西并列的圆形小山头，它们和西、北两面较高的山峰被两条深谷隔离开来。我们的远祖—“北京人”的遗骸、文化遗物和同时生存的动物看，就发现在东边小山头的一个大的洞穴里， 这个小山头当地人称作“龙骨山”。（贾兰坡：“北京人”的故居，页 1）

周口店中国猿人地点的发掘工作，从 1927 年起到 1937 年日本帝国主义

者发动侵华战争时为止，在这 11 年中曾掘得大量中国猿人（俗称“北京人”）

的化石，计有比较完整的头盖骨 5 个，头骨碎片 9 块，面骨 6 块，下颌骨 14 具，牙齿 147 个，断裂的股骨（大腿骨）7 段，肱骨（上臂骨）2 段，以及大部保存完好的锁骨和月骨各 1 件。1949 年北京解放后，由于党和人民政府的重视，立即恢复了周口店的发掘工作。在 1949 年和 1951 的两次发掘中，又

获得了中国猿人的牙齿 5 个，肱骨和胫骨各一段，而胫骨化石是在周口店首次发现的新材料。

根据二十多年来研究的结果，中国猿人的骨骼具有下列的主要特点。 中国猿人头骨的主要特点是头骨的最宽处在左右耳孔稍上处，更向上则

逐渐变小，而现代人的头骨最宽处则在较高的位置。中国猿人头骨的高度远比现代人为小。额向后倾斜。平均脑量为 1,075 立方厘米，而现代人平均约

为 1,400 立方厘米。左右两眉嵴非常粗壮而向前突出，且左右互相连续，在眶上方形成屋檐状。顶正中有明确的矢状嵴，后部有很发达的枕骨圆枕，不仅横贯整个枕骨，并且延向外前以到乳突部。矢状嵴和枕骨圆枕都是中国猿人头盖骨增强结构的部分。中国猿人头骨的厚度比现代人几乎大一倍。

中国猿人的牙齿无论齿冠或齿根，都比现代人为硕大和粗壮，臼齿齿冠的高度，如和它的长度与宽度相比，则相对地极为低矮，齿冠的结构也较为复杂，具有很多副嵴，如前臼齿和臼齿齿冠结节的嚼面有复杂的纹理，犬齿

① 中国猿人标本现已为美帝国主义者所盗窃。参看杨重健、裴文中：控诉美国帝国主义者的无耻盗窃行为一文，载人民日报 1952 年 1 月 1 日。

和上内侧门齿舌面有由底结节伸出的指状突。上内侧和外侧门舌面都有明显的铲形。全部下臼齿齿冠都有五或六个结节。

中国猿人的面部相对地较短而明显前突，鼻骨甚宽，颧骨极高而向前突出。这是明显的现代蒙古人种的性质。下颌骨内面有下颌圆枕。

中国猿人的牙齿和头骨具有明显的两种类型：硕大的牙齿、粗状的上下颚骨和极厚的头骨可能属于男性；小的牙齿、细致的上下颚骨和薄的头骨可能属于女性。在现代的猿中，雌雄两性的头骨和牙齿的大小也有显著的差别。

中国猿人的肢骨到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材料，如前所述，还是很少的， 但是就从这些稀少材料的研究结果上，已能使我们对於中国猿人肢骨的一般性质猎得一个明确的概念。

中国猿人的下肢骨（根据股骨和胫骨）已基本上具有现代人的形式。中国猿人的股骨在大小、形状、比例和肌肉附着点上都与现代人的股骨相似， 但又具有若干原始的性质，如股骨干上半的内侧缘显著隆起，在黑猩猩中也有类似情形；股骨干最向前弯的部分在骨干中部以下周径最小之处；股骨上的肌线如转子间线和耻骨肌线都不存在，这是现存大猿的标准性质。转子下嵴上延到大转子基部，而在其终止处形成一特殊的结节，名转子下结节，这是所有的尼安德特人的股骨所共有的性质，而是现代人所没有的。

中国猿人股骨干在前后方向的平扁以及胫骨前缘和横断面的较为圆钝， 都是与猿较为相近的性质。

中国猿人的股骨和胫骨最特殊的性质是它内部结构上的特点。它们的髓腔极小而管壁极厚。股骨的髓腔占骨干最小直径的 1/3，而现代人则占 1/2。海绵骨质也远比现代人为致密。胫骨的髓腔则更小。

中国猿人的上肢已发现的计有肱骨、锁骨和月骨，也都具有现代人的形式，并且它和现代人相似的程度更甚於下肢骨。唯一保留的原始性质是肱骨和髓腔较窄和管壁较厚。

根据以上叙述的事实，我们可以了解到中国猿人骨质的一般情形了。因为中国猿人股骨的主要性质与现代人相同，有股骨嵴的存在以及肱骨短於股骨的事实，由此可以肯定中国猿人已能采取直立行走的姿势。由股骨的长度来计算，中国猿人的身长约为 1,500—1,570 毫米，相当於现代较矮有蒙古人种的身长。

中国猿人的面貌可根据头骨复原，现有二种复原像：一种是过去魏敦瑞根据第 11 号女性头骨而复原的，外加软中（肌肉和皮肤）厚薄的标准主要是以现代的美拉尼西亚人为根据的；另一种是苏联艺术家 M.M.格拉西莫夫的复原像，系根据最早发现的不完整的头骨塑成。我们认为复原时应根据已发现的最完整的头骨，同时应把地域性原则加进去，因为人类学上的研究确定了在一定地域居住了长期之后，人类骨质便大大地固定了。因此应用现代中国人的肌肉和皮肤的薄标准，参照猿的性质求复原中国猿人的面貌是更为适宜的。我们正在根据现代华北人的标准进行中国猿人面貌的复原。

解放以后，对中国猿人化石的研究，不仅提供了新的资料，更重要的是指出了中国猿人化石研究的结果的意义，它显示出：四、五十万年以前的中国猿人的上肢骨，除它的内部结构外，完全具有现代人的形式；下肢骨虽已具有现代人的形式，但还有若干原始的性质，如股骨干上半的内侧缘显著隆起，股骨上端没有转子间线和耻骨肌线，胫骨前缘和横断面的较为圆钝等；而中国猿人的牙齿和头骨则远较现代人为原始，中国猿人的脑量也远在现代

人之下。这种结果证明恩格斯从猿到人的理论是完全正确的。上肢也就是恩格斯所说的手是最早向现代人的方属发展的。由於手的劳动而引起了四肢的 分化，因此下肢的发展落在上肢之后。脑以及脑的外壳的头骨是由於手的劳动、四肢的分化而随着发展起来的，因此中国猿人头部的许多结构还保留着很多原始的性质。这种结果证明了手足的分化还早於脑子的发展，粉碎了资产阶级科学家们唯心主义的学说。他们以为心灵是人类演化的根源，因之在人类演化过程中，脑的发展是起了先驱者的作用，而四肢是随后跟着发展的。这种结果也驳斥了某些资产阶级学者根据中国猿人化石的发现而虚构的周口店同时存在着两种人类的说法，他们认为牙齿和头骨是属于一种人类，而四肢骨和所发现的物质文化遗物则属于另一种较进步的人类。这种学说背后隐藏着的种族歧视的理论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中国猿人化石的研究进一步充实了恩格斯从猿到人的理论，阐明了“劳动创造人类”的真理。（吴汝康、贾兰坡：中国发现的各种人类化石及其在人类进化上的意义，摘自中国人类化石的发现与研究，页 4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