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北方各族

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 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

夏道衰，而公刘失其稷官，变于西戎，邑于幽。其后，三百有余灭，戎狄攻大王亶父，亶父亡走岐下，而幽人悉从亶父而邑焉，作周⑦。其后百有余岁，周西伯昌伐畎夷氏。后十有余年，武王伐纣而营雒邑，复居于酆鄗，放逐戎夷泾、洛之北，以时入贡，命曰“荒服”。其后二百有余年，周道衰， 而穆王伐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之后，荒服不至。於是周遂作甫刑之辟①。穆王之后二百有余年，周幽王用宠姬褒姒之故，与申侯有郤②。申

⑥ 莱，莱夷国，今山东省掖县。

⑦ 子国来聘之年在鲁襄公五年。

⑧ 晏弱，齐大夫，晏婴之父。

⑨ 东阳，邑名，在今山东省临朐县东。

⑩ 堙音 yīan，作土山。

① 舒，古东夷，为徐夷别支，居今安徽省中部舒城、合肥一带，有舒蓼、舒庸、舒鸠诸部，故稻众舒，或群舒。

② “楚师之败”指鲁成公十六年楚被晋败於鄢陵事。

③ 巢、驾、釐、虺、楚四邑名。巢在今安徽省巢县，其它三邑，所在不详。

④ 吴子，吴王阖庐。

⑤ 锺吾，小国，在今江苏省宿迁县。吴公子烛庸奔锺吾，吴王令锺吾子执烛庸，不听，吴王怒，遂伐锺吾。吴公子掩余奔徐，故又伐徐。

⑥ 壅防山水以灌徐城。此“水”字作动词用。

⑦ 作周，建立周国。

① 辟，音 pì，刑法。

侯怒而与犬戎共攻杀周幽王于骊山之下，遂取周之焦，穫，而居于泾渭之间， 侵暴中国。秦襄公救周，於是周平王去酆鄗而东徒雒邑。当是之时，秦襄公伐戎至岐，始列为诸侯。是后六十有五年，而山戎越燕而伐齐，齐厘公③与战于齐郊。其后四十四年，而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北伐山戎，山戎走。其后二十有余年，而戎狄至洛邑，伐周襄王，襄王奔于郑之氾邑。初， 周襄王欲伐郑，故娶戎狄女为后，与戎狄兵共伐郑。已而黜狄后、狄后怨， 而襄王后母曰惠后，有子子带，欲立之，於是惠后与狄后、子带为内应，关戎狄，戎狄以故得入，破逐周襄王，而立子带为天子。於是戎狄或居于陆浑， 东至於衙，侵盗暴虐中国。中国疾之，故诗人歌之曰“戎狄是膺”，“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舆彭彭，城彼朔方”。周襄王既居外四年，乃使使告急于晋。晋文公初立，欲修霸业，乃兴师伐逐戎翟④，诛子带，迎内⑤周襄王，居于雒邑。

当是之时，秦晋为疆国。晋文公攘戎翟，居于河西因⑥、洛之间，号曰赤翟、白翟。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於秦；故自陇以西有绵诸、绲戎、翟、

• 之戎，岐、梁山、泾、漆之北有义渠、大荔、鸟氏、朐衍之戎。而晋北有林胡楼烦之戎，燕北有东胡、山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余戎，然莫能相一。（史记卷一百十匈奴列传）瞒①侵齐，遂伐我②。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③，绵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乘。冬十月甲午，败狄於咸④，获长狄侨如。富父于甥摏⑤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⑥，以命宣伯⑦。

初，宋武公⑧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御之。耏班⑨御皇父充石， 公子穀甥为右，司寇牛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⑩，获长狄缘斯，皇父子(11) 二子死焉。宋公於是以门(12)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晋之灭潞也(13)， 狱侨如之弟焚如。齐襄公之二年(14)，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狱其弟荣如， 埋其首于周首(15)之北门，衙人狱其季简如，鄋瞒由是逐亡。（左傅文公十一年）

晋献公⋯⋯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16)，小戎子生夷吾(17)。晋伐骊戎(18)，骊戎男女以骊姬，妇，生奚奇，其娣生卓子。（左传庄公二

② 郤，通隙，音 xì，嫌怨。

③ 厘，音 xì。

④ 翟，通狄，下文同。

⑤ 内，同纳，音 nà。

⑥ 因音 y ín ，水名。

① 鄋瞒音 sōu mǎn，北方长狄之族，防风氏之后。

② 我指鲁国。

③ 庄叔即叔孙得臣。

④ 咸，衙地，在今河南省濮阳县。

⑤ 摏音 chūng，撞击。

⑥ 子驹之门 鲁郭门。

⑦ 命同名。宣伯、叔孙得臣之子，名侨如。此年获长狄侨如，因以名其子。

⑧ 宋武公死在春秋前二十六年。

⑨ 耏班，宋大夫名，耏音ěr。

⑩ 长丘，宋地。

十八年）

晋公子重耳之及於难(19)也，晋人伐诸蒲城(20)，⋯⋯遂奔狄。⋯⋯狄人伐啬咎如(21)，狱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悠、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襄）王德狄人①，将以其女为后，富辰②谏⋯⋯王又弗听。初，甘昭公③有宠於惠后，惠后将立之， 未及而卒。昭公奔齐，王复之，又通於隗氏④，王替隗氏。（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狄伐晋及箕⑤。八月戊子，晋侯败狄于箕。郤缺获白狄子。（左傅僖公三十三年）

秋，赤狄伐晋，围怀⑥及邢丘⑦。（左传宣公六年）

晋郤成子⑧求成於众狄，众狄疾赤狄之投，遂服于晋。秋会于攒函⑨。（左传宣公十一年）

潞子婴儿⑩之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11)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晋侯将伐之。⋯⋯六月癸卯，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酆舒奔衙，衙子妇诸晋，晋人杀之。（左传宣公十五年）

春，晋士曾帅师灭赤狄甲氏及留吁、铎辰(12)。三月，献狄俘(13)。（左传宣公十六年）

无终子嘉父使孟乐(14)如晋，因魏庄子(15)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16)新来和，将亲於我(17)。我德则睦，否则携贰(18)。劳师於戎而楚伐陈(19)，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华必叛。⋯⋯”公曰：“然则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20)，贵货易土，土可贾焉(21)，一也；边鄙不耸，①，民狎②其野，穑人成功③，二也；戎狄事晋四粼振动，诸侯威怀④，三也；以德绥⑤戎，师徒不勤⑥，甲兵不顿⑦，四也；鉴⑧于后羿，而用德度，远至迩安， 五也。君其图之。”公说，使魏绛盟诸戎。（左传襄公四年）

① 郑伐滑，狄人从王之命出兵伐郑，所以王感狄人之恩。

② 富辰，周大夫。

③ 甘昭公即王子带，襄王之弟。

④ 隗氏即为王后的狄女。

⑤ 箕，地名，在今山西省蒲县东。

⑥ 怀，地名，今河南省武陟县。

⑦ 邢丘，在今河南省温县。

⑧ 郤成子即郤缺，时为晋国执政。

⑨ 攒函，狄也。

⑩ 潞，赤狄，在今山西省长治市。婴儿，潞子之名。

① 耸，惧。

② 狎，熟习。

③ 穑人，农夫。

④ 威怀，即畏怀，畏其威，怀其德。

⑤ 绥，安。

⑥ “师徒不勤”，不动军队。

⑦ 顿，壤。

⑧ 鉴，以后羿为鉴戒。后羿好田猎，不务政事而亡国。

晋荀吴伪会齐师者，假道於鲜吴⑨，遂入昔阳⑩。秋八月壬午，灭肥(11)， 以肥子绵皋妇。（左传昭公十二年）

晋荀吴帅师伐鲜吴，围鼓(12)。鼓人或请以城畔，穆子弗许。⋯⋯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返，不戮一人，以鼓子◻鞮(13)。（左传昭公十五年）

晋之取鼓也，既献而反鼓子焉，又叛於鲜吴。六月，荀吴略东阳(14)， 使师伪籴者负甲以息於昔阳之门外，遂袭鼓，灭之，以鼓子◻鞮妇，使涉佗守之。（左传昭公二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