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国争霸1.齐桓创霸

① 胥命，相命，订立盟约。

② 弭，郑地名。

③ 略，地界。“武公之略”，郑武公为平王师傅，平王赐武公之地，武公未取。

④ 玤音 bǎng，虢地名。

⑤ 甘昭公即王子带，周襄王之弟，初封於甘。

⑥ 隗氏，王所娶钬后，隗音 wěi。

⑦ 颓叔、桃子，都是周大夫。

⑧ 坎欿，音 kǎndǎn，地名，在今河南巩县。

⑨ 汜音 fàn ，郑地，在今河南襄城县。

⑩ 王子朝，景王之子，与王子猛争夺。

① 平宫，平王朝。

② 鄩胖，子朝之黨。

③ 百官代单氏，为单子所败。

④ “反伐之”，单子反伐百官。

⑤ 此王是悼王，即王子猛。

⑥ 子旅氏，周大夫。

初，襄公之醉后鲁桓公、通其夫人，杀诛数不当，淫於妇人，数欺大臣。群弟恐祸及，故次弟纠奔鲁。其母鲁女也。管仲、召忽传之。次弟小白奔莒， 鲍叔傅之。小白母，卫女也，有宠於釐公。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高傒。及雍林人杀无知，议立君，高、国先阴召小白於莒。鲁闻无知死，亦发兵送公子纠， 而使管仲别将后遮莒道，射中小白带鉤。小白佯死，管仲使人驰报鲁。鲁送纠者行益迟，六日至齐，则小白已入，高傒立之，是为桓公。

桓公之中鉤，佯死以识管仲，已而战温车中驰行，亦有高、国内应，故得先人立，发兵拒鲁。秋，与鲁战於乾时，鲁兵败走。齐兵掩绝鲁归道。齐遗鲁书曰：“子纠兄弟，弗忍诛，请鲁自杀之。召忽、管仲谁也，请得而甘心醢之。不然，将围鲁。”鲁人患之，遂杀子纠於笙渎。召忽自杀，管仲请囚。桓公之立，发兵攻鲁，心欲杀管仲。鲍叔牙曰：“臣幸得从君，群竟以立。君之尊，臣无以增君。君将治齐，即高傒与叔牙足也。君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国，国重，不可失也。”於是桓公从之。乃详为召管仲欲甘心，宝欲用之。管仲知之，故请往。鲍叔牙迎接管仲，及堂阜①而脱桎梏，齐祓而见桓公。桓公厚礼以为大夫。（史记卷三二齐太公世家）

桓公自莒反於齐，使鲍叔牙为宰。鲍叔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惠於臣，使臣不冻饥，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则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宽惠爱民，臣不如也；治国不失秉②， 臣不如也；忠信可结於诸侯，臣不如也；制礼义可法於四方，臣不如也；介胄执枹③，立於军门，使百姓皆知勇，臣不如也。夫管仲，民之父母也，将欲治其子，不可弃其父母。”公曰：“管夷吾亲射寡人中钩，殆於死，今乃用之，可乎？”鲍叔曰：“彼为其君勤也。君若宥而反之，其为君亦猶是也。”⋯⋯公乃使鲍叔成行，曰：“公子■亲也，请君讨之。”鲁人为杀公子■。又曰： “管仲谁也，请受而甘心焉。”鲁君许诺。⋯⋯至於堂阜之上，鲍叔祓而浴之三，桓公亲迎之郊。（管子小匡）

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其民也，参④其国而伍其鄙⑤；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以为民纪，而谨用其六秉；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矣。”桓公曰：“六秉者何也？”管子曰：“杀、生、贵、贱、贫、富，此六秉也。” 桓公曰：“参国奈何？”管子对曰：“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商工之乡六，士农之乡十五。公帅十一乡，高子帅五乡，国子⑥师五乡；参国故为三军。公立三军之臣⑦；市立三乡，工立三族；泽立三虞①；山立三衡②。⋯⋯”桓公曰： “五鄙奈何？”管子对曰：“制五家为轨，轨有长；六轨为邑，邑有司；十邑为率，率有长；十率为乡，乡有良人；三乡为属，属有帅。五属一大夫，

① 堂阜，齐地名。

② 秉同柄，把握權力。

③ 枹同桴，音 fú，击鼓槌。

④ 参，同参字，即三。

⑤ 鄙，即野。国、野制度不同。

⑥ 高子、国子，齐国的上卿，世执国政。

⑦ 三官之臣，原注，三军之官。

① 虞，管川泽之官，周礼有泽虞之官。

② 衡，管山林之官。周礼有山虞林衡之官。

武政听属，文政听乡，各保而听，毋有淫佚者③。”桓公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奈何？”管子对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④也。不可使杂处， 杂处则其言咙⑤，其事乱。是故圣王之处士，必就间燕；处农必就田野；处工必就官府；处商必就市井。令⑥夫士，群萃而州处，间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长者言爱，幼者言弟。旦昔徒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子常为士。令夫农，群萃而州处，审其四时， 权节其用，备其械器⑦，比耒耜耞芟⑧，及寒，击槀除田以待时。及耕，深耕均种疾耰，先雨芸耨，以待时雨。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镈⑨，以旦暮从事於田野。税衣⑩就功，别苗莠，列疏遬(11)。首戴苧蒲(12)，身服䦹襫(13)，沾体涂足，暴其发肤，尽其四支之力，以疾从事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 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是故农之子常为农，朴野而不慝，其秀才之能为士者，则足赖也。故以耕则多粟，以仕则多臣贤；是以圣王敬畏戚农。令夫工群萃而州处，相良材，审其四时，辨其功苦(14)，权节其用，论比汁材，制断器，尚完利(15)。相语以事，相示以功，相陈以巧，相高以知；旦昔从事於此，以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 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为工。令夫商，群萃而州处，观凶饥，审国变， 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货，以知其市之贾。负任担荷，服牛辂马①，以周四方； 料多少，计货贱，以其所有，易其所无，买贱鬻贵，是以羽旄不求而至，竹箭有馀於国；奇怪时来，珍异物聚。旦昔从事於此，以教其子弟，相语以利， 相示以时，相陈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间之子常为商。”。（同上）

管仲对曰：“⋯⋯君若欲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君有征战之事，则粘国诸侯之臣有守圉之備矣，然则杂以速得意於天下。公欲速得意於天下诸侯，则事有所隐，政有所寓。”公曰：“为之祭何？”管子对曰：“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为高子之里，为国子之里，为公里。三分齐国，以为三军。择其贤民，使为里君。乡有行伍卒长，则有制令，且以田猎， 因以赏罚，则百姓通於军事矣。”桓公曰：“善。”於是乎管子乃制五家以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率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率之；十连为乡， 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率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一军，五乡之帅率之。三军：

③ 按此处制五鄙之法与下文作内政寄军令之制不同。国语齐语无此文。

④ 石民，原注，“四者国之本，猶柱之石也”。一作正民。

⑤ 哤音ｍāｎｇ，又音 pānｇ，杂乱。

⑥ “令”字今本作“今”，误，兹据古本改，下同。

⑦ 此二句，原文误作“权节具備其械器用”，今从管子集校改。

⑧ “耞芟”原作“穀芨”，今从管子集校改。

⑨ 枪、刈，农具，如镰刀之类；耨，音ｎòｕ，除草器；鎛音 pǔ，锄。

⑩ 税及即脱衣。

① 辂借作络，络，马笼头。

故有中军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国子之鼓。春以田，曰搜振旅；秋以田，曰獼治兵。是故卒伍政定於里，军旅政定於郊，内教既成，令不得迁徙。故卒伍之人，人与人相保，家与家相爱②。少相居，长相游；祭祀相福，死丧相恤； 祸福相忧，居处相乐；行作相和，哭泣相哀。是故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昼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欢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则固，以战则胜。君有此教士三万人以横行於天下，诛无道以定周室，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圉

①，也。（同上）

桓公曰：“卒伍定矣，事已成矣，吾欲从事於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若军令，则吾既寄诸内政矣。夫齐国寡甲兵，吾欲轻重罪，而移之於甲兵。”公曰：“为之奈何？”管子对曰：“制重罪，入以兵甲犀胁② 二脅；轻罪，入以兰盾鞈革③二战；小罪，入以金钧④；分宥薄罪，入以半钧； 无坐⑤，抑以讼狱者，正三禁之⑥而不直，则入一束矢以罚之。美金以铸戈剑矛战，试诸狗马；恶金以铸斤斧◻夷锯欘⑦，试诸木土。”（同上）

狄人伐邢⑧。管敬仲言於齐侯⑨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 不可弃也：宴安酖毒，不可怀也。⋯⋯请求邢，以从简书⑩。”齐人救邢。（左传闵公元年）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11)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12)，与宁庄子矢(13)，使守，曰：“以此赞国(14)，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於二子。”渠孔御戎(15)，子伯为右(16)，黄夷前驱，孔婴齐殿(17)。及狄人战于荧泽(18)。卫师败绩，逐灭卫。（左传闵公二年）齐侯使公子无虧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①，祭服五称②，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③；归夫人鱼轩④，重锦三十两⑤。（同上）

僖之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⑥。二年，封卫于楚丘⑦。邢迁如归，卫国

② 爱，或本作受，今从管子集校改。受，国语齐语作畴，应该为周，周急、救助。

① 圉同御。

② “兵甲犀胁”应从国语作“犀甲”，以犀皮做的甲。

③ “兰盾”应从国语作“鞼盾”。鞼音 kｕī，绘画。鞼盾，上有漆绘彩画的盾。鞈音 hé；双重革做的甲，着在胸前。

④ 金钧即钧金，一钧重三十斤。

⑤ 无坐，无一定罪名。

⑥ 三禁之，禁之三日，求被讼者的是非曲直，不直然后听其诉讼，“正”字可能是衍文。

⑦ 欘同劚，音 zｈù，小斧。

⑧ 邢国在今河北省邢台县。

⑨ 管敬仲，管仲。齐侯，齐桓公。

⑩ 简书，指邢国告急求救的文书。

① 归，去声，赠。四匹马叫乘马。

② 称，套。

③ 门材，能做门户的木材料。

④ 鱼轩，车以鱼皮为饰叫鱼轩。

⑤ 重锦，厚锦。两，匹。

⑥ 夷仪，今河北省邢台县西。

⑦ 楚丘，今河南省滑县东。

忘亡。（同上）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 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⑧。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 “昔召康公⑨命我先君大公⑩曰：‘五侯九伯(11)，女(12)实征之，以来辅周室。’赐我先君履(13)，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14)，北至于无棣(15)。尔贡包茅(16)不入，王祭不共(17)，无以缩酒(18)，寡人是徵(19)； 昭王南征而不复(20)，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於陉(21)。

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於召陵(22)。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而之。齐侯曰：“岂不穀是为(23)，先君之好是继，与不穀同好，如何？” 对曰：“君惠徼(24)福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①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左传僖公四年）

五霸桓公为盛，葵丘之会②，诸侯束牲载书③而不歃血。初命曰：“诛不孝，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德。”三命曰：“敬老慈幼，无忘宾旅。”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④，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五命曰：“无曲防⑤，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⑥。”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於好。”（孟子告子下）

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赐。微管仲，

吾其被发左衽⑦矣。”（论语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