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各族人民的关系

（一）东方各族

王制云：“东方曰夷。”夷者，柢也。言仁而好生，万物柢地而出。故天性柔顺，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国焉①。

夷有九重，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故孔子欲居九夷也。

昔尧命羲仲宅②嵎夷，曰暘谷，盖日之所出也。夏后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③。自少康已后，世服王化，遂宾④于王门，献其乐舞。桀为暴虐，诸夷内侵。殷汤革命，伐而定之，至於仲丁，蓝夷作寇。自是或服或畔，三百余年。武乙衰敝，东夷寖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

及武王灭纣，肃慎来献石砮楛矢⑤。管、蔡畔周，乃招诱夷狄。周公征之， 遂定东夷。康王之时，肃慎复至。后余夷借号，乃率九夷以代宗周⑥，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炽，乃分东方诸侯，命徐偃王主之。偃王处潢池东⑦，地方五百里。行仁义，陆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国。穆王后得骥騄之乘，乃使造父御以告楚，令伐徐，一日而至。於是楚文王大举兵而灭之。偃王仁而无权，不忍斗其人，故致於败。乃北走彭城武原县东山下，百姓随之者以万数，因名其山为徐山。厉王无道，淮夷入寇，王命虢仲征之，不克。宣王复命召公伐而平之。及幽王淫乱，四夷交侵，至齐桓修霸，攘而郤焉。及楚云会申，亦来豫盟。后越迁琅邪，与共征战，遂陵暴诸夏，侵灭小邦。秦并六国，其淮， 泗夷皆散为民户（后汉书卷一一五东夷傅）

伯禽即位之后，有管、蔡等反也。淮夷、徐戎亦并与反。於是伯禽率师伐之於肸，作肸誓①。⋯⋯遂平徐戎，定鲁。（史记卷三三鲁周公世家）

任、宿、须句、颛臾②，风性也，宝司太嗥与有济③之祀，以服事诸夏。邾人灭须句，须句子来奔，因成风④也。成风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礼也；蛮夷猾夏，周祸也。若封须句，是崇暤、济而修祀舒祸也。”

（左傅僖公二十一年）

二十二年春，伐邾，取须句，反其君焉。（左傅僖公二十二年）

季氏将伐颛臾，⋯⋯孔子曰：“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⑤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论语季氏）

① 君子国，不死国，相傅是东方夷国。

② 宅，辟地而居。

③ 畔，通“叛”。

④ 宾，入贡朝见。

⑤ 石砮，石做的箭镞；楛矢，楛木做的箭。楛 hú。木名。

⑥ 宗周，周代王都的专称，当时为镐京。

⑦ 潢水、池水，二水合流入泗水。

① 肸音 xī，肸誓，今文尚书篇名，古文尚书作费誓。费音 mì。

② 任、宿、须句、颛臾都在今山东省、介於齐、鲁之间的附庸小国，都是太嗥氏之后。

③ 有济，指济水。

④ 成风，鲁僖公妾，须句为成风母家，所以须句子来奔，求救於鲁。

⑤ 东蒙，山名，即蒙山，在山东省蒙阴县南，因在鲁国之东，所以又叫东蒙。

十一月，齐侯灭莱⑥。⋯⋯於郑子国之来聘也⑦，四月，晏弱⑧城东阳⑨， 而遂围莱。甲寅，堙之⑩，环城傅於堞。及杞桓公卒之月(11)乙未，王湫(12) 帅师及正舆子(13)、棠(14)人军齐师，齐师大败之。丁未，入莱，莱共公浮柔奔棠，正舆子、王湫奔莒，莒人杀之。四月，陈无宇献(15)莱宗器於襄宫。 晏弱围棠。十一月丙辰而灭之。迁莱於郳。（左传襄公六年）

秋，郯(16)子来朝。公与之宴，昭子(17)问焉，曰：“少嗥氏以鸟名官， 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仲尼闻之，见於郯子 而学之， 既而告人曰：“吾闻之，天下失官，学在四夷，猶信。”（左传昭公十七年）

楚为众舒①叛故，伐舒蓼，灭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吴、越而还。（左傅宣公八年）

舒庸人以楚师之败也②，道吴人围巢伐驾，围釐、虺③，遂恃吴而不设备。楚公子橐师袭舒庸，灭之。（左传成公十一年）

舒鸠人卒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离城。吴人救之。⋯⋯吴师大败，遂围舒鸠。舒鸠溃，八月，楚灭舒鸠。（左传襄公二十五年）

冬十二月，吴子④执锺吾子，⑤遂伐徐，防山以水⑥之。己卯灭徐，徐子章禹断其发，摧其夫人，以逆吴子。吴子唁而送之，使其还臣后之，遂奔楚。 楚沈尹戌帅师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处之。（左傅昭公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