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补鼓掌

寒假过后，新的学期开始了。

星期四这天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李老师要为初二（3）班同学做寒假作文的讲评。

放假前，李老师给大家布置了一道作文题：《记寒假里的一件事》。今天，李老师给大家朗读了宁芝兰的作文《帮老奶奶找亲人》。

此刻芝兰低着头，但心却在扑扑地跳。随着李老师抑扬顿挫的朗读，芝兰又重温了春节后第三天那件有意义的事。

那一天，爸妈经过商量，让芝兰独自上街完成一件事：用她在春节收到红包的钱，买几本她自己喜爱的书。

芝兰搭公共汽车，来到了全城最大的购书中心附近。她在向购书中心走时，一位走走停停的老奶奶引起她的注意。

老奶奶比芝兰的奶奶还要老，偏胖，身上的衣着挺好的，绝对不像流浪者。老奶奶像有什么心事，走一段又掉头走，累了，就靠在路边歇气。看来是迷路了。

芝兰靠前去，问：“奶奶，您要到哪去？”

老奶奶认真看了看芝兰，失望地摇了摇头。

芝兰不灰心，又问：“奶奶，我可以帮到您吗？”

老奶奶依然是摇头。

“我送您回家吧，您家在哪里？”老奶奶依旧摇头。

芝兰搀扶着老奶奶，沿着街上走，希望她凭记忆找到回家的路。她们就这样无目的地走呀走，老奶奶已累得不想走了。

中午了，估计老奶奶肚饿了。芝兰领着老奶奶到一家小饭馆，买了一份饭菜给老奶奶吃。看来老奶奶真的饿了，很快就吃完了。

芝兰觉得带着老奶奶到处乱逛不是个办法，倒不如领着她回到购书中心附近，说不定她的亲人会找来。

果然，一直等到下午5点多，老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找来了。他们对芝兰千恩万谢，告诉芝兰，老奶奶是一位失忆症患者，家人一不留神，让她独自走失了……李老师朗读完毕，同学们都鼓起掌来。芝兰不好意思，头垂得更低了。让她感到遗憾的是，唯独同桌的邱谷不给鼓掌。

邱谷平常对芝兰挺客气的，但他为什么不鼓掌？这事给芝兰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

隔天，课外活动时间，芝兰小声地问邱谷：我的那篇作文写得不好，请你多提意见。

邱谷讷讷地说：“不，写得挺好的。换了是我，我也会像你一样做。”

之后又是无言。

芝兰想，我总不能问他：“那你为什么不鼓掌？”

“哦，她明白了，一定是邱谷怀疑这事的真实性。”老师说过，一定要写真人真事的。

芝兰真后悔当初没将老奶奶家的地址、电话问个清楚。

此后一连许多天，芝兰一放学就到购书中心一带溜达，她希望再见到老奶奶或她的家人。

可是，茫茫人海中，她总是失望而回。

七天后的那个黄昏，邱谷在街上叫住了芝兰。邱谷说：你不要找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作文写的是真人真事。

芝兰的心事被识破，既羞惭，又委屈，差一点掉下泪来。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说：“既然你明白那是真的，大家都给我鼓励，你为什么不鼓掌？”

邱谷惭愧地说，“是一种妒忌心在作怪。”

邱谷看到芝兰都快掉泪了，就说，“我现在为你补鼓掌。”

在人潮熙来攘往的大街上，邱谷当着芝兰的面，使劲拍起掌来。

掌声被鼎沸的市声人语淹没了，可是在芝兰听来，却像春雷一样响亮。

（原载《北大荒文学》2007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