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现代地理学(20 世纪 50 年代以后) 一、现代地理学产生的背景

(一)社会背景

科学产生与发展的动力,主要来自于社会需要。现代地理学的发展动力也正来自于现代社会需要。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世界各国经过了一段休养生息、恢复重建阶段, 到了 50 年代末生产力普遍有了高度发展,随之就产生了许多新的社会问题, 首先就是环境问题。其中除了工业“三废”污染问题以外,最突出者就是人类生产和生活对原有环境秩序的破坏,比如植被土壤的破坏,沙漠化的加剧, 人口的激增与资源短缺、粮食生产的矛盾等等。这些问题在 19 世纪和二战以前,基本还只限于教授们课堂上书斋里坐而论道的范围,如今却迫在眉睫, 不止一个国家遇到这方面的麻烦。弄得不好,简直是展现了一条人类自取灭亡的道路,无怪乎许多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发出“停止增长”、“零增长”、“只有一个地球”的呼吁。解决人与环境关系问题,向来是地理学的主题。50 年代以后的地理学绝大部分都是围绕这个问题而发展起来的,它为地理学的新领域的开辟提供了广阔的天地。

除了环境问题还出现了另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即空间问题。从地理大发现到两次世界大战,人类所面临的主要是争夺政治空间的问题。为此,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相互争夺殖民地,搞领土扩张。因为从那个时候的技术条件看,谁占有的资源多、人口多,谁就有实力,不太注意空间本身的结构问题。二次大战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一是,由于两次世界大战的创伤和世界各国彼此信息沟通、门户开放,多数人们不愿意再打仗。企图靠战争谋私利的统治集团也难于再用民族主义的口号煽动人们去彼此撕斗。二是,核武器的相对均势发展,更增加了战争的可怕性,从一定意义上说是“可怕的武器制止了可怕的战争”。从全世界角度讲人类渡过了 40 多年的和平发展时期。在这种形势下空间的有限性就更突出了。一些发达的国家必须首先从本国的空间打算盘,合理利用本国空间,挖掘内部潜力。另一方面,由于技术的发展和国际经济的扩大,空间的意义也不全在于资源,比如日本基本上是资源穷尽的国家,但仍然获得了较快的发展。因此,空间的位置意义、结构意义就更重要了。所以战后有关空间布局和合理利用的研究与实践获得迅速发展,诸如土地利用、国土整治等等。这些都是地理学直接为社会实践服务的重要形式, 它要求地理学必须产生有关地表空间系统一系列理论和方法,从而刺激现代地理学的发展。与此同时,没有国界的国际经济空间的争夺仍在继续,国际间经济空间的机能结构研究也构成了现代地理学的重要方面。

由于经济的发展,一些发达国家相继进入后工业社会,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的人口比例发生了倒置现象,城市化趋势越来越突出。社会文化事业的比重越来越大,关于社会文化空间规律性的研究也越来越突出。由于情报科学的发展,各国文化彼此接触、影响越来越深,外部世界已不再是少数人、而是大多数人渴望了解甚至希望亲自置身于外部世界,理解异国文化的局面。社会文化地理发展,特别是旅游地理的发展,正反映了这个客观需要。

(二)科学技术背景

任何科学的发展都不是孤立的,都是以当时的科学技术水平为基础的,

现代地理学也是现代新技术革命浪潮的产物。

首先表现为科学观念的进步。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前,无论是西方世界还是东方世界,科学只划分为两大家,即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虽然有研究统一的物质世界的哲学,但其论题也只是高度概括,即讨论世界本源、精神和物质关系等世界观方面问题,关于认识统一的物质世界的方法论问题却论及不深。“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等横断科学的出现,深化了科学的世界观,也进一步提出了科学的方法论问题。这些向人们表明:无论自然现象还是社会现象都是一种系统组织的表现,都有一些共同规律可循,就像生物的生长曲线、数学上的创新曲线、经济发展曲线,人口增长曲线都具有极为相似的“同型性”(S 型曲线)一样。用系统论的观点可以预报排水系统、生态系统、经济系统以及其他许多系统的运动。地理学长期以来就有综合的传统,“三论”的出现给它以新的武装,使它扬弃了繁琐枝节,摆脱了各种现象罗列堆砌的机械的表面联系,抓住地理壳及组成部分的结构、功能、演变的主线,并配合相应的数学方法,更清晰地揭示它的规律。科学观和科学哲学的发展还表现在认识世界的决定论上。从上个世纪末到本世纪前半叶,以物理学为中心的自然科学的新科学观出现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发展使古典物理学的世界观为之一变,从古典物理学的决定论的唯一的认识世界发展为非决定论、概率论的思想;从绝对空间发展为相对空间的概念; 从个体一对一的实证思想发展到群体事物的概率决定论的新思想。这就为现代地理学辟开了溪径,使困惑的传统地理学有“柳岸花明又一村”之感。长期以来地理学在研究人与自然环境关系,环境因果间关系时,总是陷入这类无穷的争论中:一些学者提出一些例证证明地理环境某种因素关系,另一些学者同样可以举出另外一些例证否定它。多少人试图像伽里略发现重力加速度一样、企图像实验科学那样找出精确的地理规律,可是总是像哈特向说的那样,拿了方塞去插入圆孔,不能如愿以偿,原因是用实验科学的方法研究复杂的群体事物。新的决定论思想得以应用统计的方法、概率的方法、灰色系统的方法找出事物的基本规律,而不为细枝末节的个别例外所困扰。

其次表现为科学技术手段的提高。电子计算机的出现,信息技术和空间技术的发展,使地理学的研究手段为之一新;使它有能力迅速搜集、存储、分析大量信息;能够实现在同一时间对地球表层整体或大区域的综合观察; 使研究领域宠大、综合性很强的地理科学比其他任何科学获益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