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戈林撒鹰遭痛击

戈林踌躇满志,兴奋异常。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是希特勒的一号红人, 现在更是位居其他元帅之上了,7 月 19 日的演讲结束后,希特勒特意授予他大德意志帝国的帝国元帅军衔,在德国军队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人荣膺这一殊荣;并授予他铁十字的大十字勋章,这在整个战争期间只发过一次。德国空军的三位将军:米尔契、凯塞林和斯比埃尔,也与他一起提升为陆军元帅。希特勒对他的空军情有独钟,从中可窥见一斑了。

戈林就像打足了气的皮球,忙不迭地执行起主子的旨意。

8 月 2 日,东普鲁士,戈林在以他前妻名字命名的那幢豪华的乡村别墅卡琳厅内召集空军将领开会。他在会上得意洋洋地宣布:“元首已命令我用德国空军打垮英国。我计划用狠狠打击的手段来让这个已在精神上垮掉的敌人在不久的将来屈膝投降,从而使我们的部队一路无阻地占领这个岛国!”他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将官,不无得意地说:“我已决定这次对英空战

的方案代号为‘鹰袭行动’。”但他对这场强化的空战的具体开战日期却只字未提。

德国空军第 2 航空队司令官凯塞林和第 3 航空队司令官斯比埃尔却远没有他们的上司那么乐观。他们很清楚,对英发起空中攻势所面临的艰难险阻要比戈林所想象的大得多。

从敦刻尔克战役到 1940 年夏季结束时的空中战略,再清楚不过地反映出这一阶段希特勒判断上的失误。“乘胜追击”是最古老的战争原则之一。在英军敦刻尔克撤退之后,德国空军本应在集中主要力量对付法国的同时,抽出部分力量进攻英国。特别是在法国沦陷后,德空军应不失时机地全力攻击英国皇家空军及其赖以生存的工业,不给英国以片刻喘息之机。然而,希特勒却按兵不动,等待和谈,从而使大伤元气的英国皇家空军获得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进行休整,补充兵员和装备;雷达和观察哨网几乎覆盖了整个英国; 顺利地组建了轰炸机攻击部队。

在这至关重要的两个月中,希待勒的待和战略使他白白丧失了空中主动权。这个致命的疏忽,是这场战争转胜为败,是加速第三帝国灭亡,是使希待勒帝业昙花一现的重大转折点之一。德国在取得了许多“伟大的”胜利之后,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

6 月 5 日,当最后一批船只从敦刻尔克回到英国港口时,英国皇家空军

战斗机司令部只剩下 446 架可用于作战的飞机,其中 331 架是旋风式和喷火

式战斗机。可补充的备用战斗机只有 36 架。战斗机部队在编飞行员只有 1450

人,每周仅能增补 50 人。

德国空军力量现在已达到最高峰,这种高峰在后来的长期战争年代中没有再出现过。在占领区和德国西北部整装待发的兵力如下:11 个战斗机联队,共约有 1300 架单引擎的 ME109 式战斗机;2 个战斗轰炸机联队,或者称之为重型战斗机联队,共有 180 架 ME110 式双引擎飞机。10 个轰炸机联队, 共约 1350 架亨克尔 111 式、容克 88 式和都尔尼 17 式双引擎轰炸机。德国受

过训练的飞行员已达 1 万人,他们和机组人员在空战战术方面受过良好训练,技术高超。他们在波兰和法国的经历使他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尽管他们充分意识到面临与皇家空军的严峻艰苦的战斗,但士气仍非常旺盛,充满着胜利的信心。

英勇顽强的英国人,利用希特勒暂且罢手之机加紧生产战斗机。在英国, 几乎每一个成年人,每一分钟都投入到战斗机的生产中,从而创造了飞机制造业上的奇迹,英国上下,不仅工厂生产战斗机,而且一些小车行和车间也都生产飞机零件。

负责英国飞机生产计划的实干家洛德·比弗布鲁克呼吁英国妇女把家里的所有的铝锅、铝盘、铝水壶以及吸尘器和浴室设施统统上交飞机制造局。他还提出每周 7 天“不停歇地工作”。丘吉尔后来回忆说:“工人们在工厂的车床和机器旁拼命地工作,一直到他们累倒在地上,被人拉走并强令回家, 而他们的位置则由早已提前到达的人们顶上了。”

在 6、7、8 三个月中,英国每月生产约 500 架战斗机,至少比德国工厂多生产 100 多架飞机。主战高潮阶段,皇家空军曾遇到飞行员严重匮乏的危机,但从未有过缺少飞机的时候。

到 8 月 11 日,德国空军发起“鹰日”进攻的前夕,英国战斗机指挥部可

用于作战的飞机已增加到 704 架,其中 620 架旋风式和喷火式战斗机。可补

充的备份战斗机数目增加到 289 架。

正当戈林海阔天空地大谈他对“鹰日行动”的设想及其将要取得的战绩时,西奥·奥斯特坎普,这位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的空甲英雄,凭他在英吉利侮峡作战中的经验,谨慎地提醒戈林:“当我和僚机单独闯入英国上空作战时,我数了一下,约有 500—700 架英国战斗机群集在伦敦四周。战斗开始以来,这个数字又大大增加了。所有新的飞行部队都装备了与我们的战斗机性能相同的喷火式战斗机。”

戈林颇感扫兴,大发雷霆,当即撤了他的飞行大队长的职务。为了给他的部下打气,他大谈了一番英国人如何胆小如鼠,他们的战斗机损失如何之大,德国空军轰炸机的优势使英国的防御变得多么微不足道⋯⋯

8 月 3 日,希特勒从伯格霍夫别墅飞抵柏林最高统帅部坐阵指挥对英国的空中攻击。可惜老天爷不作美,天帘低垂,浓雾迟迟不散,空袭被迫推迟一星期。希特勒一反常态,并未利用这一段时间去视察为执行“海狮计划” 而集结的海陆军部队,闷闷不乐地返回了伯格霍夫。

他也没去视察英吉利海峡,他讨厌并惧怕大海。有一次他曾对伦斯德说: “我在陆地上是英雄,但在水上却是懦夫。”这位自吹自擂的军事天才和他手下的军事将领,对大海几乎一无所知。他们的天地只限于在欧洲大陆进攻邻国的陆上战争。虽然德国军队只要能与软弱无力的英国陆军接触,就能在一周之内击溃他们,但是把他们隔开的多佛尔海峡狭窄的水面——狭到可以看清对岸,却像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使他们惴惴不安。当这位已达到今人目眩头晕的胜利顶峰的德国元首隔峡眺望英伦岛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幻影,而是两个。

1940 年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天气温和晴朗,但不时也有一阵阵的雨水洒过海面。早晚的雾气遮住了海岸线,寒风吹过英吉利海峡,聚集起夹有雷电的乌云,风暴常常突然袭来。变化无常的天气迫使戈林再三推迟“鹰袭计划”。

德国的气象部门与他们的英国对手相比总是处于劣势。因为天气的变化通常是从大西洋那边过来再东移到欧洲大陆,这佯,皇家空军就能比德国人先了解天气情况。而德国人常常飞到目标上空时才发现那儿的气象条件使他们两眼一抹黑。德国著名飞行员加兰说:“英国人总能准确地预报气象,充

分做好战斗准备。可我们却常常被气象变化搞得措手不及。”

德国轰炸机部队的飞行员们中间一直盛传,在最近的将来要对英国发动大规模空袭,早就磨拳擦掌,整装待发了。可是几天下来却一点儿动静都不见,不免烦躁不安起来。

戈林深知再这样无休止地推下去,将会大大削弱部队的士气。最后,他把 8 月 13 日定为“鹰日”。这意味着德国空军在西线的战斗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攻击的重点从英吉利海峡的船舶转移到与即将进攻英国直接有关的目标。为了取得英吉利海峡和英国沿海的空中优势,他们奉命攻击英国皇家空军的地面设施和训练学校;第二位的目标是英国的军火工业,特别是飞机制造厂;海峡的航船已降到第三位了。

德国空军当前的任务是:摧毁英国皇家空军,为进攻作准备;阻挠英国地面部队自敦刻尔克失败以来一直在进行着的改编和重新装备;减少英国燃料和粮食的供应,使它降低到最低需要量的水平以下。德国人以为,这样做可促使英国老百姓急于求和。英国人在其漫长的历史中即将第一次充分感受到战争的直接影响,预计他们的士气将会因此下降。

英国皇家空军已经做好了大决战的准备。

8 月 8 日,空军上将道丁对战斗机指挥部的成员发布了一项命令:

不列颠战役就要开始了。皇家空军的成员们,几代人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了。

皇家空军现在接受了挑战,只要德国轰炸机飞越海岸,它就起飞应战。年轻的飞行员们士气高涨,信心百倍。他们向空中舞动着拳头,大喊着“来吧!德国佬,我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许多人认为只有在战争中才最能体现一个男子汉的勇敢。年轻人争先恐后地报名参加空军。

从 6 月 17 日法国要求停战到 8 月 12 日的两个月中,德国轰炸机几乎每

天晚上都要飞到英国上空进行轰炸,少则几架,多则 60—70 架左右。德国空军的这一行动除了具有侦察和训练的价值外,主要目的是不断对英国施加压力,为德国空军全部力量准备就绪争取时间。

最初,这些战术给人们带来极大不便,给生产造成一些损失。这些损失不是由于敌机轰炸直接造成的,而是因为接连不断的长时间的空袭警报造成的。6 月 24 日至 25 日,从赫尔到利物浦,整个英国南部警报声大作,用来报警的教堂钟声、警笛和汽笛声响沏夜空。尖厉刺耳的“红色”空袭警报声把人们从梦乡中惊醒,母亲抱上婴儿,儿女们搀扶着老人,纷纷躲人防空洞。工人们放下手中的活儿,隐蔽起来,工厂全部停工。结果虚惊一场,实际上, 只有布里斯托尔受到德国一两架飞机的骚扰。

这种情景屡见不鲜。不仅是英国皇家空军,就连防空司令部、民防部门、铁路、邮局、工厂、医院和学校等大大小小的单位和部门都经常进行这种“大彩排”。

不过,从这种预防性演练中获益最大的,大概就属英国普通市民们了。炮火的洗礼使他们学会临危不乱。刚开始,即使没有炸弹落在附近,可光是空袭警报的哀鸣声,民防队员急促的哨声、飞机发动机在夜晚发出的嗡嗡声、以及高射炮的嗒嗒声⋯⋯就足以使他们心烦意乱,沮丧不安了。但是两个月以后,他们渐渐习以为常,不再感到恐惧不安,甚至对此不屑一顾。

夜间,英国高射炮的命中率极低,充其量只能打下一两架德国飞机。他们意识到,如果高射炮每天晚上都轰轰射击,连续几个星期下来,就会成为德国攻击的目标,因此不如保持沉默为好。

丘吉尔首相对德国人的这种骚扰大为恼火,他写信给内政大臣等人说: “我们不能容许我国的大部分地区每日数小时地陷于停顿状态,或在夜间经常惊扰不安。敌人要使他们所不能破坏的工厂的工作陷于停顿,从而妨碍我们的战争努力,这是决不能容许的。”

在他的提议下,英国当局将警报分为“预备警报”、“紧急警报”和“解除警报”三种,以便使工厂,机关发挥最大的工作效率,减少不必要的停产。当局明确规定,只有当屋顶上的了望哨,英国人把他们称作“杰姆乌鸦”, 报告“危险来临”——敌机已到上空或非常临近时,才能发出紧急警报。发预备警报时,不应中止日常工作。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和工厂的工人必须坚守岗位。非公职人员可以躲避,或把他们的子女安置在安全地点。

8 月 13 日,“鹰日”攻击日,又是一个阴沉沉的风暴天气。戈林忙不迭地下令取消行动,可是为时已晚。为轰炸机护航的 50 架 ME110 式战斗机已经升空等待与轰炸机会合。接到凯塞林元帅的无线电通知后,他们连轰炸机的影儿还没见到就掉头返回基地了。负责轰炸机编队的约翰内斯·芬克上校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他求功心切,毫不理会取消令,继续率领 74 架“多尼尔” 式轰炸机在无战斗机保护的情况下闯入英国上空。

不凑巧,皇家空军的一支雷达小组算错了迎面而来的飞机数量,战斗机指挥部接到错误的情报,只派出少量战斗机升空进行拦截。结果,芬克的“多尼尔”机队突破皇家空军防线,利用厚厚的云层作掩护,把炸弹投到伊斯特切奇机场。他们自己只有 4 架飞机被击落、4 架飞机受伤。伊斯特切奇机场虽然受到重创,但 10 个小时之后就恢复使甲了。

下午,风暴骤停,乌云散尽。3 点 45 分,德国开始了空前规模的大空袭。德国的轰炸机中队和战牛机护航队出动了 1485 架次,对英国南部从南安普敦

到泰晤士河河口长达 150 英里的目标——港口、机场和工厂——进行了狂轰滥炸。

南安普敦是英国最大的港口,德国投入 150 架施图卡和双引擎的容克 88 式轰炸机,在一支 ME109 战斗机机队的护航下,一路呼啸着朝港口压来。皇家空军 4 个战斗机中队奉命拦截迎战德国入侵飞机。

容克 38 是德国空军速度最快的中程轰炸机,拦击他们的是皇家空军布伦汉姆战斗机。这种战斗机由轰炸机改装而成,最先装上机载雷达,擅于夜间战斗,但是时速比容克 88 慢 10 英里,因而用于白天作战时就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德国的吝克轰炸机打伤几架战斗机后,很快甩掉它们,一路将炸弹倾倒在南安普敦港,码头和仓库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施图卡飞机可没有它的伙伴那么走运。在海峡上空,他们迎头碰上皇家空军第 609 中队的 13 架喷火式战斗机。喷火式飞机利用顺着阳光的优势俯冲下来,击落一架 ME109 式战斗机,穿过 ME109 飞机护航队,径直冲向 40 架施图卡轰炸机,与其展开了战斗。天空上划出一道道狂舞飞旋的烟尘,背光的施图卡轰炸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机,一会儿就被击落 9 架,击伤数架,其余的慌忙丢下机上的炸弹逃之夭夭了。

皇家空军 609 中队凯旋。在英国,8 月 12 日是开始打猎的日子。每逢这

一天,猎手们便上山入林捕捉猎物。人们热热闹闹就像过节一样地庆贺。一位喷火式飞机驾驶员得意洋洋地说:“今年光荣的 12 日我没能脱开身去打

猎,但是光荣的 13 日却是我有生以来射猎成果最大的一天!”

德国施图卡轰炸机的飞行员们败北返回基地,一下飞机,他们就像炸了营似的吵吵嚷嚷,议论纷纷。一位飞行员不解地说:“真奇怪!英国飞行员好像能掐会算似的,早就在那儿侯着我们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雷达帮厂皇家空军的大忙。

早在 30 年代,英、美、德、法等国就有许多人设想不靠人们的眼睛耳朵等感官来侦察敌机,而是利用从飞机和其他金属目标反射回来的电波来侦获敌机的临近。雷达的原理是,大约离地面 70 英里的高空,有一层反射电波的电离层,由于它的存在,普通的无线电彼不致消失在太空之中,可以反射回来,地面雷达站的接收人员可以根据无线电波反射的时间和方位等数据来测定目标敌机的数量、距离、方位、高度和速度。这种原理还使远距离无线电通讯成为可能。

从 1935 年开始,英国在阿普尔顿教授和沃森·瓦特教授的积极倡导和亲自参与下开始了对雷达网的研究。他们成立了一个专门机构,并在多佛一奥尔福德纳斯地区设立一系列的试验站,探索雷达侦察船只位置的可能性。1939 年,英国空军部用比较长的 10 米长波无线电建成了海岸雷达网,在怀特岛到

提兹河之间一连设立了 20 个站。这一雷达网使英国能够发现 60 英里左右的海面上空临近的飞机。皇家空军战斗机指挥部在道丁上将的指挥下,建立了复杂而精密的电话网,从而把所有这些雷达站都联结起来了。中央指挥站设立在阿克斯布里奇。在那里,雷达监测员把观察到的飞机的行动,在大地图上一一标明,道丁上将便根据这个大地图的显示来指挥和调动他手下的 4 个飞行大队及其飞机的作战行动。

但是,这些长波无线电站不能侦获在海面低空而来的飞机,为了对付这种危险、英国空军部用一米半的短电波在奥克尼到地角的海岸线设置了由 50 个雷达警报补充站构成的“低空侦察连锁站”,但它的有效距离较短。

“敌我识别器”(IFF)的出现,使英国的海岸雷达网可以把装有这种仪器的英国飞机同敌机区别开来。雷达网的建立,起码可以使英国提前 15—20 分钟发出警报。但这还不够,为了设法为英国的飞机导航以追踪来犯的敌机, 并在英国领土上空加以截击,他们还建造了“地面指挥截击站(GCI)”。

虽然所有这些设施在战争爆发时,还只是略具雏形,但它们已构成总的防空体系。就这点而言,英国在世界上是遥遥领先的。

1939 年春,德国空军通讯乓司令马蒂尼将军派出装有特殊收听设备的“齐普林伯爵”号飞艇飞临英国东岸上空,以侦探英国是否有雷达侦察设备。也许是他们的收听器出了什么毛病,总之他们什么都没听到。当时英国的雷达监测员正在他们的屏幕上跟踪“齐普林伯爵”号飞艇形成的巨大信号,当他们发现飞艇不断传回给基地的信号表明此行一无所获时,别提有多高兴啦。

战争打响后,德国人最为始料不及的事就是英国雷达对他们的威胁。德国空军的一位军官后来回忆说,“雷达及时向英国人通报我们的轰炸机和战斗机的到来。它至少使英国自己的战斗机的战斗力增加了一倍,因为雷达使他们能够撇开德军的佯攻不管,把力量集中使用到真正需要的地方。”

然而,在鹰战打响时,德国空军却一点儿也没意识到雷达对于英国的整

个防御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8 月 12 日,德国空军少量轰炸机猛烈袭击了英国南部沿海的 6 个雷达

站。其中 5 个雷达站被击中并受到损坏,在怀待岛的那个雷达站被炸毁,停

止使用达 11 天。这些雷达站对于英国皇家空军,对于英国的防御是必不可少的,它使德国人的突袭性全然丧失。显然,德国人都还蒙在鼓里,就连戈林也在这个问题上犯了致命的错误。

德国飞机第一天除掉了英国的一个雷达站,这是具有实际意义的战果。因为怀待岛雷达站监视的是通往南安普敦港的航线。该雷达站被摧毁意味着英国沿海的雷达网被撕开了一个 10 英里长的大口子。如果德国飞机从这里蜂涌而入,如果德国人继续轰炸英国雷达站的话,英国的命运将不堪设想。这些雷达站好比希腊神阿基里斯卡浸到水的脚踵一样,是英国唯一致命的地方。

德国空军的将领们却误认为这些轰炸效果不大。8 月 15 日,戈林在卡琳厅召集 3 个航空队司令官开会。第 2 航空队司令宫凯塞林发言说:“这些雷

达站高达 350 英尺的无线杆像树丛般林立着,老远就能认出来。可我们要炸的只是那些窄窄的雷达塔,要想直接击中这些目标,简直就像往针尖上扔豌豆一样难。”其他指挥官会意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戈林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他说:“继续攻击雷达站是否还有什么意义是有疑问的,因为受到攻击的雷达站迄今没有一个失去了作用。”

他的话似乎被下属看作既定政策,因为在这以后,德国空军只对英国雷达站发起过两次攻击,这是斋国元帅戈林在对英空战中犯的最严重的错误之一。

在“鹰袭行动”中,德国空军白天攻击机场和港口,夜间袭击飞机制造厂。

8 月 13 日白天及 8 月 13 日至 14 日的夜间,英国上空出现了 485 架德国轰炸机,1000 架单引擎及双引擎战斗机。英国 9 个机场遭到了攻击。皇家空军共出动 700 多架次战斗机升空拦截。整个英国南部上空打得昏天黑地,分不出是晴天还是阴天。

德国最高统帅部发表的战报宣布,“完全摧毁了”5 个皇家空军的战斗机机场,英国飞机损失 134 架;德国飞机损失 34 架。伦敦官方公报宣布击落

德国飞机 182 架,击伤德国飞机 43 架。双方都大大地过高估计了对方的损失。

实际上,皇家空军只有 7 个机场受到轻伤,其余 2 个机场 1 枚炸弹也没击中,

损失战斗饥 13 架;德国空军损失飞机 47 架。

这在当时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经过一天紧张的混战之后。飞行员们往往是高空作战,不可能确切弄清击落了多少架敌机,有时同一架敌机好几个人都说是自己击落的,结果把数字报重了。但是德国空军的夸大其词是以对整个英国空军实力的低估和以对德国空军作战能力的高估为背景的,因此他们的“战果”总是与实际大相径庭。

德国空军弹冠相庆。欣喜若狂的帝国元帅戈林下令战区所有飞行员吃饭时加饮香槟酒。

德国情报部门过于乐观的估计,结果是自欺欺人,帮了皇家空军的大忙, 为德国战略,特别是为戈林飘忽不定、变化无常的机会主义战略提供了毫无意义的根据。他经常随意改动作战方式和攻击目标。当时任德国第 3 航空队作战部长的维尔纳·克赖佩发牢骚说:“在这期间,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和

空军总司令部都对究竟要干什么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虽然已经向我们发出了非常明确的战略性指令,但是戈林还是经常不断地干预我们对进攻的实际指挥。戈林的五花八门的职务经常使他连续几天甚至几周呆在柏林,遥远的距离并没有减少他干预的劲头,他往往从首都发给我们非常莫明其妙的命令。这些命令有时影响了我们战术性作战计划的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