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空军参谋长泄密被免职

联合国已经批准对伊拉克进行经济制裁，现在正考虑通过一项对伊拉克实行封锁的决定，眼前的问题是，是通过联合国通过这项决议，还是单方面采取行动，强行检查伊拉克船只，美国海军已经拦截过八艘伊拉克货轮，但还没有登船检查过。

切尼可以感觉到，对总统来说，这是一项重大决定。显然，布什很想维护美国独自行动的权力，并想显示一下美国的力量，切尼却建议不要急于做出登船检查的决定，而应等联合国做出决定。

月 25 日，联合国安理会投票通过决议，授权美国和其他国家的海军以

武力中止伊拉克的对外贸易。在联合国 45 年的历史上，不打联合国军旗号的国家被授权实施国际封锁，这还是第一次。这的确是美国政府外交政策的重大胜利。

布什耐心等到最后，终于得到了联合国的授权，禁不住欣喜万分。就在布什欣喜之时，空军参谋长迈克尔·杜根的一篇关于对伊拉克作战计划的谈话报道，给他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月 16
日早晨，《华盛顿邮报》在头版以《如爆发战争，美国将依赖空袭》的通栏大标题刊载了这位空军上将的谈话。

《华盛顿邮报》报道说，杜根将军对记者称：“参谋长联席会议已经断定，如爆发战争，美国的军事航空力量，包括特别以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侯赛因为目标的对巴格达的大规模轰炸行动，是迫使伊拉克军队撤出科威特的唯一有效的选择方案。”

杜根说，其他各兵种的参谋长以及施瓦茨科普夫上将都同意杜根的这种看法，认为“空中力量是我国掌握的避免发生很可能将会摧毁科威特的血淋淋的地面战争的唯一解决方法。”

“直到两个星期以前，美国的目标计划人员列出一份稍微有点平淡的伊拉克目标清单。按优先顺序排列，它包括：伊拉克防空部队，机场和军用飞机，中程导弹发射场、包括飞毛腿地对地导弹，通信和指挥中心，化学工厂、核工厂和军火工厂，伊拉克的装甲部队等等。”杜根说，“这是一份很不错的目标清单，我可能能够接受，但这还不够。”

“以色列人士建议说，刺痛萨达姆的最好办法是把他的家庭、他的私人卫队和他的情妇作为目标。”杜根说，“由于萨达姆在伊拉克是唱独角戏的，如果我们选择使用暴力时，他应当成为我们打击的焦点。这就是称之为斩首的军事战略。”

这位空军参谋长，不仅对伊拉克的作战能力进行了过低的不切实际的评论，而且还大大宣扬美国空军在各军种中的突出地位。

这篇报道透露了部署到该地区的美军及其全面备战的状况，包括具体的飞机数量和种类，而这些细节则是鲍威尔曾经力图对新闻界保密的。

鲍威尔不相信杜根将军已经这么做了。在早晨 7 点，他给切尼打了电话。“你看了今天的《华盛顿邮报》吗？”鲍威尔问。 “什么事啊？”切尼说他还没有看过。

鲍威尔把这则新闻报道告诉了他，并且说，他认为这件事很不好。

切尼找到报纸，把那条消息看了两遍。他打电话给斯考克罗夫特，斯考克罗夫特很生气。

为了消除或减少由于杜根失职所造成的不利影响，斯考克罗夫特“面对全国”节目中强调指出：“杜根上将不在指挥系统之内，他并不代表政府说话，”

布什看过报道后，认为这种讲话实在太过分了，他觉得有必要解除杜根上将的职务。

切尼找到杜根，问杜根是否真的说了文章中说他讲的那些话。“是的，” 杜根说，“报道中所引述的话，基本上是我说的。”

切尼对杜根说，他将不得不解除他担任的空军参谋长的职务。

9 月 17 日下午在白宫召开的记者吹风会上，切尼宣布了撤销杜根职务的决定。由于事先作了周密细致的工作，此事在空军中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震动，各种工作照常运行。

在海湾现场，夏尔·霍纳少将在协调空军的到达。在两三天内，200 多架歼击机及 100 架支援机将部署在沙特基地。50 架 B—52 巨型轰炸机正在迪戈加西亚岛待命，用一位高级官员的话说，它们准备对伊拉克的军事目标进行“地毯式轰炸”。 14 架 F—111 战斗轰炸机停驻在土耳其的基地。五角大楼预计总出动 600 架飞机，同伊拉克的 500 架飞机对阵。

施瓦茨科普夫从其设在利雅得的司令部，监督着这一行动的具体进展。这位驻沙特阿拉伯的美军司令，从此有了个绰号“沙漠之熊”，以同当年有“沙漠之狐”之称的德国元帅阿尔瓦·隆美尔相类比。

施瓦茨科普夫有一条专线电话同鲍威尔在华盛顿的办公室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系。这两个人一天到头在通话。施瓦茨科普夫认为：“我们在现场的军队既有防卫能力，又有进攻能力。”

这是五角大楼架向沙特阿拉拍的一座真正的空中桥梁。每 5 分钟就有一架 C—141 巨型飞机降落在沙特基地，有 45 万吨物资被空运到这里。除武器零件外，堆放的箱子里装有各种军需用品，比如有 16.8 万套防化学战的用

具，还有 15 万瓶防晒油。在军队内部，只有鲍威尔、施瓦茨科普夫及其主要助手才知道，这次大规模行动的最终目的是在科威特对面的沙特大沙漠里部署 25 万大军。自越南战争以来，美国还没有出动过如此规模的兵力，也还没有过如此惊天动地地炫耀其军事力量。

为了在将来的战争中制服对方，美国人已对伊拉克军队的长处和短处作了详尽估价。在美国专家们看来，这几乎是一支“华沙条约组织的军队”，它的装备在很大程度上是苏联制造的，它也是按照红军的技术条件训练的。 9 月 21 日，在美军向海湾部署军队的第 6 周，萨达姆的革命指挥委员会

发表了一项气势逼人的声明，宣称：“绝没有任何撤军的可能⋯⋯要让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争将成为战争之母。”

美国的情报称，萨达姆在科威特及伊拉克南部有 43 万部队。他的部队正在挖壕据守，不久将进入更坚固的防御工事。看来，萨达姆不大可能对沙特发动进攻。尽管美国已部署的部队在数量上还不足伊拉克部队的一半，但切尼和鲍威尔对布什悦，他们完全肯定美国和盟国军队能够保卫沙特。

月 28 日，布什将正在美国作首次访问的科威特流亡埃米尔请到白宫椭

圆形办公室进行会晤。斯考克罗夫特也参加了为时 60 分钟的会谈。虽然埃米尔没有直接请求美军出面干涉解放其国家，但斯考克罗夫特却觉出了他内心的这一愿望。布什随后为这位流亡领导人引见了政府内阁成员并与各位共进午餐。当天下午，切尼和鲍威尔秘密会见了埃米尔。

后来，布什说，必须马上解放科威科。如果继续等待制裁起作用，科威特必将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切尼和鲍威尔都看出，埃米尔本人以及各种情报证实了科威特遭受种种破坏的说法给总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布什被感动了。他说，科威特必胜，伊拉克必败。

与此同时，鲍威尔已经意识到，身在沙特的斯考克罗夫特正变得越来越急躁不安。他对于伊拉克的增兵速度越来越感到不安，并且不断地对美国的目标和出兵规模提出疑问。尽管施瓦茨科普夫的公开军事使命仍然是保卫沙特，但他从总统的多次声明和讲话中已经感到其使命正向解放科威特步步接近。

在每天与五角大楼的鲍威尔通过保密电话时，施瓦茨科普夫总是忧心忡忡地寻找蛛丝马迹或干脆直接询问有关下一步的行动指标，他的任务是否仍将局限于防御，还是进一步增兵，准备采取更大的行动。

“我正在对此作出计划”，鲍威尔总是这样对他说。

在每天下午奉行的例会上，切尼和鲍威尔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讨论这些问题。

鲍威尔在 10 月初对切尼讲：“你知道我们就要做出决定了。”12 月 1 日是防御作战所需的所有部队和给养到位的截止日期。在此之前，总统必须告诉他的是继续部署部队还是停下来。

鲍威尔感到遏制或制裁正在产生作用。前所未有的政治和外交联盟的形成，使伊拉克失去了任何可靠的盟友。制裁可能在数周内看不出什么结果，但在数月后肯定会显示其作用。可能在萨达姆弹尽粮绝前一个月或 6 周内的某一天，制裁会致使他突然作出某种反映。

鲍威尔找到切尼研究遏制伊拉克的办法。他说，除非他们确知制裁和封锁已经失败，否则将很难发动战争，切尼答道：“这很难说。我想总统不会同意。”切尼认为仅靠制裁是不够的，也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制裁一定会成功。总统一心想使其政策获得成功，遏制将使科威特继续受萨达姆的摆布。这将表明，我们的政策是失败的。对总统来说，这是不能接受的。

鲍威尔想再作一次努力。他担心，没有人向总统提供其他选择方案。布什所听到的一定都是他所需要听到的。应该指出多种选择方案。12 天之后，鲍威尔又找到切尼，向他进一步阐述了关于遏制的想法。但切尼似乎不感兴趣。

鲍威尔又去找贝克。贝克告诉他，已经让一些助手对实行遏制的优点进行分析。贝克指出，这将促使在布什的内部圈子里展开对遏制政策的讨论，或至少把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但是总统坚定不移地坚持解放科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