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技术科学

明清两代的技术科学,一般说来,进步迟缓,但在建筑、纺织、机械制造等也取得了一些新成就,并有专门著述传世。

建筑——宋代李诫著《营造法式》,是我国古代建筑学的重要专著。清工部编制《工部工程做法则例》是又一部建筑学专书。本书于雍正十二年(一七三四年)由清工部刊印行世。全书共七十卷,前二十七卷是二十七种不同规格的殿堂廊屋的“大木作”(梁、柱、檩、椽、斗拱等主体木构件的制作) 例,将各种“大木”构件的尺寸一一注出;后二十四卷是工料估算法;其余各卷分别记述“小木作”(门窗、天花、勾栏、照壁等附属设施的木件作法)、“石作”、“砖作”、“瓦作”、“彩画作”⋯⋯等。与宋《营造法式》相比,本书反映的建筑风格的变化主要是:斗拱攒数增加、尺寸权衡变小,表现出斗拱的装饰性增强,功能性降低;举架(屋面坡度)较峻,出檐(檐柱

到撩檐檩间的水平距离)较少,柱有收分(每高一丈,柱径收七分),使建筑外形更加俊秀,不似宋代以前那样幽深朴拙;台基、须弥座、勾栏等的线脚较少,手法更加简练;材料截面的宽高比接近正方形,而宋式为三比二。总的看来,清式宫廷建筑的技术性提高,但由于追求装饰性,向着华艳方向发展,从材料力学的角度看,科学性反而有所降低。

《则例》的缺点是书中记述的只是建筑构件的绝对尺寸,而不是各部尺寸比例,使用不便。其次,对各部件的装配位置、功能、加工步骤都无解释, 读者利用有不少困难。但它仍然是了解清式建筑的重要著作。

纺织——纺织历来是手工业中的重要部门。明代,古老的丝织和新兴的棉纺形成两大部类。有关纺织技术的纪录和研究,主要见于《天工开物》一书。

《天工开物》记载,明代养蚕已知用杂交法培育优良蚕种。练丝法用猪胰或乌梅。猪胰中含有蛋白酶,对丝胶水解有催化作用,所以练减率高,又不损伤丝质,后世一直沿用此法。《天工开物》还载有纺织五枚经斜纹绫的织绫技术。棉布到明代已取代丝麻,成为普遍使用的织物。《天工开物》说: “凡棉布,寸土皆有,而织造尚松江。”松江历来是棉织业的中心。明代松江棉布,分为标布、中机和山布三类。山布最窄且短。标布最宽,行销全国, 远达海外。《农政全书》记载,江西乐安纺车,一车五繀(音岁 sui,缫车)。较旧车只容三繀,有所改进,但以手指操作,仍极困难。英国在一七六八年制成珍尼纺纱机,以机器牵引,一车可多达十九繀。明清时代的中国,却未能出现这样的机械。

机械制造——明代西方的某些器械东传,中国开始仿造。崇祯二年(一六二九年),明廷应徐光启请求,决定制造望远镜。据《明史·天文志》记载,系由两个镜片组成,用于天文观测和“望敌施炮”。自鸣钟由利玛窦带入中国。徐光启曾受命造自鸣钟,作为测天仪器,大约由于精度不够,当时的天文计时仍以日晷、漏壶为主。清代制钟技术才得到发展。

明朝使用火药火器始于“靖难之役”(见朱国祯《涌幢小品》卷十二), 明成祖平交趾,得神机枪炮法,特设了神机营习练。此后,中国匠人续有发明。正德间,佛朗机海舶来中国,在嘉靖二年(一五二三年)的海战中,船上火炮被明军俘获,称之为“佛朗机”。白沙巡检何儒仿制成功,明军中才有了各式佛朗机炮。大者重千余斤,射程数百步,号称“大将军”。万历后又得西洋红夷炮,长二丈余,重达三千斤,“能洞裂石城,震数十里”。崇祯时,徐光启以重资从广澳募集西洋工匠制造。明末军器局制造的中外各式火器已有数十种之多(参见《明史·兵制四》)。清康熙帝为平三藩之乱, 命南怀仁监制大小西洋火器,在芦沟桥试放,受到康熙帝的称赞。日本的火器技术这时也传入中国。日本鸟铳,装有瞄准具(照星和照门),发无不中, 射程又远,是中国轻型火器中比较优良的一种(纳兰容若《渌水亭杂识》卷三)。

明末西洋教士邓玉函与中国士人王徵共撰《奇器图说》三卷,是机械制造学的专著。卷一介绍有关重心、重力线、比重、浮力、压强等基本概念以及相关的定理、定律,还介绍了固体、液体(书中称干、湿二体)的某些性质。卷二把机械元件分作六类:天平、等子(不等臂称)、杠杆、滑车、圆轮和藤线(即螺旋),分别介绍了各自的使用原理和计算方法。其中说“器之能力最大者,其用时必多”,即省力的器械必然费时。在能量守恒定律正

式确立之前,作为一个传教士能在机械中提出这样的表达式,是难能可贵的。卷三是实用器械图,包括起重十一图,引重四图,转重二图,取水九图,转磨十五图,解木四图,解石、转碓、书架、水日晷、代耕各一图,水铳(抽水唧筒)四图,总计五十四图,并附有说解。

《奇器图说》第一次使中国零散的力学器械纳入理论体系,提供了研究器械的科学方法,在中国机械制造史中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