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政以德
公元前 497 年,孔子带着学生,离开了父母之邦的鲁国,来到了卫国。在这里他同其学生子路就如何治理国家问题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子路问孔子:“卫国的国君等待着您去治理他的国家,您准备从哪里开始?”
孔子说:“那就首先从纠正名分上的不当开始吧。”
子路对老师的施政方针极为不满,嗔怪老师道:“您怎么迂腐到如此地步!名分又何必纠正呢?”
孔子一听子路根本不了解他的用心,反而骂自己迂腐,十分恼火,严厉地批评子路:“你怎么这么粗野!一个君子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应保持沉默,而你却乱发议论。名分不正,用语就不会顺理成章;用语不能顺理成章,事情就办不好;事情办不好,国家礼乐制度就兴办不起来;礼乐不兴, 刑罚的使用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当,老百姓就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孔子把正名当作自己全部施政纲领的出发点,这里的正名从文法上讲是纠正用词不当,概念使用不清,从社会的角度讲,是要校正每一个人的社会角色,这一角色使全社会承认,使自己有清醒的角色意识,以克服那种有名无实之现象。当然前者是为后者服务的,就是说纠正用词不当,概念不清, 首先是纠正名分上的用词不当。《韩诗外传》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孔子与季孙氏在一起,季孙氏的家臣说:“国君派人来借马,给他吗?”孔子说: “我听说,国君向臣下要东西,不叫借,而叫取。”季孙氏一听,恍然大悟, 忙给家臣说:“从今以后,凡国君之有所取叫取,不要叫假(惜)了。”孔子十分高兴,说道:“校正了借马之言,而君臣的名分也就定了。”
中国古代是等级森严的社会,商朝就有了侯、伯、子等爵位,周代又分公、候、伯、子、男等爵位。在“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的古代社会里,这些等级名分是不可僭越的,与这些等级制度相适应的不仅有一套政治规定,经济规定,而且还有一套名言上的规定,就是说不同等级,不同社会地位人在语言交际中有一套独特的术语。如天子率兵攻击臣下叫“伐”,反之则叫“反”;天子杀臣下叫“斩”,反之则称“弑”;又如天子死叫崩,诸侯死叫薨(hōng),大夫死叫卒,士死为不禄,百姓叫死;还如父对子曰慈,子对父称孝等等。孔子认为这些名言代表了不同阶层、不同等级人们的地位和身份,能唤起人们的名分自觉,故而至为重要。
正名归根到底是正名分,定等级。正名分有两种正法,一是他正,一是自正。他正是自己的名分为社会所认可,自正就是自己按照自己的名分去行动。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父要像父,子要像子,弟像弟,兄像兄等,也就是君惠,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妻柔。各自都以其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从而实现天下有道的政治理想。
孔子的正名实质上是政治的道德化。正名之自正就是正己,他正是正人, 正人正己都是道德修养。孔子认为只有正己,才有资格正人。鲁国的季康子曾向孔子请教治理国家之法。孔子告诉他:政就是正的意义,“子帅以正, 孰敢不正?”孔子还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就是说当权者首先要为民表率,要求老百姓做到的,首先要自己做到,这样才能让老百姓心服口服。在天下无道的时代里,当权者结党营私,厚亲薄疏, 贪污腐化,媚上压下,这样的官还叫苦世道不太平,还骂老百姓不顺从,可谓廉耻丧尽。孔子认为,社会风气的好坏,主要取决于当权者,决不能归咎于老百姓。社会风气日下,人心不古,首先是当权者一手造成的。所以他认为当权者的行为像风,老百姓的行为像草,风向哪个方向吹,草就向哪个方向倒。如果讲道德,应首先是当权者讲道德、为官者讲道德。决不能让老百姓讲道德,而自己在那里鲸吞财货,享乐腐化。
孔子概括式地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就是说当权者首先讲道德,从自己做起,以德治国,老百姓就会守于本分,像群星围绕北斗那样,拥护当权者了。孔子的德治学说是从严格要求当权者入手? 最终又为当权者着想,可是那些无耻的官僚,连孔子的这一点要求尚达不到呢!
孔子的德治理想是周公“敬德保民”、“以德配天”思想的继承和发展。而周公的思想是从商王朝灭亡的历史教训中得出的,但孔子的思想很难实现,因为当权者都是无耻之徒,不可能对老百姓讲仁慈,更不可能实现德治, 所以孔子在鲁国只当了三个月的上卿大夫,就被迫流亡他邦,颠沛流离,访问了不少国家,结果是四处碰壁,反落得自己像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