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动活泼的尾间演唱形式——好来宝

好来宝是蒙古族人民喜闻乐见的民间文艺形式,多以四胡伴奏演唱,千百年来在草原农村广泛流行。不但民间艺人“胡尔齐”以演唱好来宝和蒙古说书为业,就是一般农民也因为它通俗易懂、生动活泼而喜爱它:

好来主意为“联韵”,是一种押头韵或兼押腹尾韵的民间即兴诗,多数四行为节,节节联韵或交叉换韵,篇幅长短不拘,伸缩性很大,短者数节, 长者连类无穷。它的风格轻松幽默、节奏明快、变幻

奇巧。其语言形象生动,韵律比较自由,既有别于一般的歌谣,又不同于严格、凝炼、含蓄的诗歌。

好来宝是辩才和诗意的结合,富于知识性、娱乐性。艺人说起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唱起来你来我往,推波助澜。它和音乐融为一体,根据不同的唱词配以相应的曲调,有的轻松舒缓如泉水叮咚;有的激烈急促似紧锣密鼓。民间艺人来到蒙古包坐定,总要先演唱一段好来宝助兴,然后才开始长篇的说书讲义。在节日仪式和“那达慕”大会上,带有竞赛性的好来宝对唱很能吸引观众,气氛极为热烈。好来宝大致可以分为三种形式:

一、叙事式的单口好来宝(即“札达盖”或“当海”好来宝):由一人单独演唱,针对某人某事,或祝赞,或讽喻,或诅咒,极尽渲染烘托夸张想象之能事。如赞美一家之主,就说他体格健壮,潇洒大方;像红柳般动人, 似马驹般活泼;双眼锐利,能望见远隔群山的牧场;智慧过人,能预卜 55 年的祸福。接着又祝愿他人丁兴旺、五畜繁盛:

您那增殖的牲畜, 愿它超出一万大群; 您那怀抱的孩子,

愿他获得钢铁般的生命。

您那咩咩叫唤的绵羊, 愿它超出一千大群; 您那摇篮里的婴儿,

愿他获得丝棉般的生命。

还有赞颂故乡山河、骏马、服饰等等的好来宝。这类好来宝的特点是围绕着被歌颂的对象,从四面八方多角度、多层次地进行反复的铺陈描绘,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赞美骏马,就说从前面一瞅,它像一座沙丘;从后面一望,它像一堵城墙;从旁边一看,犹如一座高山;从上往下俯瞰,恰似耸立的山崖。它的双眼像游动的金鱼,它的双耳像盛开的莲花瓣;它的鼻孔好似编织的盘肠,它的尾巴如同飘动的彩绸。

著名民间艺人毛依罕用牧民的眼光观察草原上的新事物——奔驰的火车,把它形象地比喻为力大无比的“铁牤牛”:

胸怀那么庞大,

头颅脖颈那么端正, 眼睛眉毛配得妙, 力气巨大,铁牤牛! 在冬天的严寒里, 不怕冻的铁牤牛, 日日夜夜地奔弛, 不知累的铁牤牛。

在旧时代,好来宝便于群众掌握,易于流传,因而成为被压迫者揭露、抨击憎俗封建统治者的有力武器。有一首好来宝把压迫剥削者比作吸吮人血的黑跳蚤,对这些寄生虫表示出了深恶痛绝:

钻到狗肚皮下长毛里 安居享福的黑跳蚤,

大摇大摆地跳出来

惹下祸害的黑跳蚤。对广大人类来说

为害最大的黑跳蚤, 对我们的“贤明”法律

却不加约束的黑跳蚤。

二、问答式的对口好来宝(即“比图”或谜语式好来宝):双人演唱, 一问一答。主要用来比赛智慧、锻炼口才。问答涉及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历史典故、民间传说,几乎无所不包。如有关吏诗《格斯尔传》的好来宝, 就是问答英雄格斯尔箭射的山口在哪里,剑劈的山头在何方,他的马蹄印多大多深等等。比试汉族古典小说知识的好来宝数量更多,其中包括《三国演义》、《水浒传》的人物故事,《隋唐演义》的历史传说等等。例如:

甲:五大河的八大桥, 是哪一个皇帝修的? 五千斤的闸门,

是哪一个好汉举起? 牛大的黑斑虎,

是谁用拳头击毙? 没认出自己的儿子, 是谁用箭把他射死?

乙:扎咴咿,真的那样吗? 五大河的八大桥,

是唐王额真(即君主)修的; 五千斤的闸门,

是好汉秦琼举起。牛大的黑斑虎,

是好汉武松用拳头击毙; 薛仁贵用箭,

误杀了自己的儿子。

这样,经过反复答辩,展开竞赛,往往要赛到深夜才尽兴而散。

三、论战式好来宝(即“岱日拉查”):为了比赛智慧和口才,论战双方展开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直到一方理屈词穷,哑口无言才算罢休。

近代鄂尔多斯诗人贺什格巴图的《双马行》,就是一篇典型的论战式好来宝。它通过并辔而行的甲乙二人的问答,展开了一场有关宗教神灵的辩论。最后,无神论者以现世的人生乐趣作比,有力地批驳了宗教徒的虚妄和迷信, 赢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

不过,这种形式的好来宝,有时也会流于低级庸俗。另外,为了争强斗胜而进行嘲讽谩骂、言不及义,也是不可取的。

建国以来,好来宝的形式为适应丰富多彩的新生活而趋于多样化。在原来的单人、双人对口演唱的基础上,又发展成几种集体表演的多人好来宝。它的曲调丰富,由单歌式演变为复歌式,乐器则从单一的四胡扩大成综合性的乐队。这就把好来宝这种民族化、大众化的传统文艺形式推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不单适宜于农村牧区,而且登上了城镇的舞台,成为乌兰牧骑和各种文艺团体不可缺少的演唱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