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允中而通变

现在，让我们把透视周恩来行政哲学的目光，从静态关系结构的考察转向动态操作方式的考察。在这里，我们首先看到的是周恩来的决策思维模式。

决策，是行政过程的首要职能和核心环节。决策中的思维模式，是决策目标选择、决策方案形成和决策反馈调节的主体设计者。决策信息的摄取与过滤、决策预案的构架与裁定、决策功能的评估和优选，在关键性的意义上依赖于决策思维模式的特征。

在 20 世纪的行政舞台上，各式行政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决策思维模式。阿登纳把政务活动看作“角斗”，自己便是“角斗士”，他的决策富于果敢、进击。戴高乐把政务活动看作“大舞台”，自己是舞台上的明星，他的决策富于个人激情，追求个人的宏大国标。罗斯福把政务活动比作“橄榄球赛”， 自己是球场上的“四分卫”，他的决策注重现实的“得分”，至于“后面的比赛将取决于下一步比赛的进展情况。”而周恩来的行政决策，则以“总理万机，各得其宜”为特征而具有独特的中国风格。人们称周恩来为“北京必不可少的全天候人物”，认为“他在党内最高层任职时间，比列宁、斯大林或者毛泽东还长。自从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以来，他就担任总理，作为国家的代言人达四分之一世纪之久。周经历过五次内战，两次世界大战，十几年日本的侵略，十年苏联的敌视，二十年美国的排斥，而成了当代最经久不衰、最能屈能伸的政界人物。”①周恩来在任何艰难复杂、乃至情势窘迫的环境中，都能庸容得度、和谐转机；除了存篡权野心者外，他能与各种人合作共事； 他能寻找到使各种人都能接受的方案，能够找到令各方满意的决策；他能在维护原则的前提下灵活变动。善于在权变中维持整体的平衡稳定；他不挟偏私，秉公持正，他的主张能使各色人物都表示信任和尊重。所以，概括起来可以说，周恩来行政决策的思维模式具有“允中谐协、知权通变”的鲜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