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可夺气”
既然士气对战争的胜负关系极大,所以在激发、鼓舞、提高自己军队士气的同时,涣散、剥夺、瓦解敌军的士气,也便成为军事家关注的一个大问题。
能否剥夺敌人的士气呢?古代的大军事家孙武作了明确的回答。他说: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孙子·军争篇》)。不仅敌军是如此,而且自己的军队也存在着这种可能。因之,一方面要防止挫伤自己的士气,一方面要千方百计地挫伤敌军的士气。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孙武认为,“朝气锐,昼气情,暮气归”,即初战时士气旺盛,力量消耗一段时间后士气趋于怠情,战争后期将卒思归,士气衰落。这是士气发展的一般规律。要提高自己军队的士气、挫伤敌军的士气,必须按照这一规律办事。孙武提出的具体方法是:“避其锐气,击其情归”,认为这样可以“治气”,即提高自己军队的士气,同时也就挫伤了敌军的士气。“以治侍乱, 以静待哗”,认为这样可以“治心”,即巩固自己的军心,瓦解敌人的军心。孙武所说的“敌虽众,可使无斗”(《孙子·虚实篇》),其中就包含有瓦解敌军士气这一条在内的。公元前 684 年齐鲁长勺之战,曹刿协助鲁庄公大败齐军,就是在敌军士气衰竭之时才发动进攻的。
《六韬·武韬·文伐》则从更高的层次上论述了以文事瓦解对方的方法。进攻的目标主要是指向对方的领导集团,特别是君主本人。其中主要方法有: “因其所喜、以顺其志”,而使其“生骄”;“亲其所爱”,亲近敌国君主所喜爱的人,使他为我代言,而使敌之君主“一人两心”(产生两种矛盾心情);“阴赂左右”(暗中收买敌国君主左右的人),令与我好而使敌垒中有人“身内情外”;怠慢其忠臣,使君与之疏远,离间其君臣而使其才臣外奔,如此等等,侍敌人内部乱了套,“乃伐之”。《六韬》是按照先文代后武攻的程序办事的。
在战争爆发之前即着手进行瓦解敌军士气的工作,是中国古代军事家的一种传统主张。《尚书》上保留的许多从夏禹到周代的重要战争的誓师文告
——《誓》,都具有鼓舞己方士气、瓦解敌人军心的双重作用。所以后人也都采用这种方法,兴兵之前先宣布敌人的罪状,对内进行战争动员,对外涣散敌的斗志。唐代兵书《唐太宗李卫公问对》则把这叫做“攻心之术”,认为攻守不止是攻其城或完其壁,击其阵或坚其阵,还必须有“攻心之术”和“守吾气”之法。
除上述这些之外,古代的军事家还利用他们的智谋,创造了许多令人赞叹的夺敌士气的妙法。
公元前 202 年,刘邦的军队将项羽包围于垓下(今安徽灵壁东南)。项羽夜闻“四面楚歌”,以为汉军已尽占楚地,大势己去,军心涣散,士气丧失,加速了全军覆没,项羽自刎。
《资治通鉴·晋纪》载:公元 315 年,陶侃与杜弢互相攻伐,杜弢派王贡出面挑战,陶侃在远处向他喊道:“杜弢只是益州的一个小吏,盗用库钱, 父亲死了也不去奔丧。你本是好人,干嘛要追随这样的家伙!难道天下还有当小偷的能平安无事白头到老吗?”王贡开初还“横脚马上”,听了陶侃的话,“敛容下脚”。陶侃一看可以说动,又派人去说服他,于是王贡便投降了陶侃,杜弢的卒众也溃散而逃。这是阵前喊话而夺敌将之心、敌军之气的一个例子。
一支军队的士气能否被剥夺,主要取决于这次军队所从事的战争的正义或非正义,这是毫无问题的。但事情并非完全如此,将帅思想、品德修养方面的缺陷,内部矛盾的处理不当,种种原因造成团结的破坏,教育动员不够深入等等,也易被对方利用,造成己方士气的衰落。这样的例子,无论在历史上或是在当今世界,都是不胜枚举的。
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与国内敌人作战中,使历史上的夺气之法得到了升华。瓦解敌军早已成为我军政治工作的基本原则之一。我军正确地应用这一原则,曾使不少敌军士无斗志,在战场上向我投降,其中包括具有武士道精
神的日军士兵(在抗日战争中)和远渡重洋侵入东方的美军士兵(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在未来的战争中,必须更好地发扬我军瓦解敌军的这一光荣传统。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各国军队都很重视夺气之法的研究。“心战”已成为一种作战方式。“夺气”与反“夺气”,巩固部队和瓦解敌军,是“心战”的主要内容。因此,如何根据新情况、新问题,汲取历史上有益的经验、特别是我军的好经验,研究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新方法,去丰富和发展我军的心理作战的理论,还是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去办的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