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大学的生活

1810 年夏天,雪莱告别了沉闷闭锁、死水一团的伊顿公学,同年十月进入了牛津大学。父亲为他的孩子终于进入了名牌大学而自豪不已,亲自将儿子送往报到处注册;并且逢人就夸奖自己的儿子,称他已经写完了一部小说。雪莱对大学生生活也非常满意。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那样新鲜而有趣。每个人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他可以躺在床上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上课也不用被动选择,爱听则听,不听则不去,全由自己作主。他还可以随便借阅书籍,不受限制。每当回到自己的房中,把门一关,他就高兴地在床上直打滚。他在饭桌边还结识了一个朋友托马斯·杰斐逊·霍格,后者从此成了他在大学时代的惟一朋友。他俩从此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每天清早起来,他们就一起出去散步。来到郊外,雪莱一下子回复了调皮活泼的童年时代。见到前面一条小沟,他就铆足劲一下子跳过去;看到一条河流,他就折一只小纸船放进水里跟着船跑,把霍格丢在后边,气得霍格七窍生烟。散步回来,已经精疲力尽的雪莱倒头便睡。十点钟醒来后,他一边揉着睡意惺松的眼睛,一边同霍格讨论某个哲学问题;或者匆匆抓起几本书,赶到教室去听课。他的饮食习惯同拜伦相似:一日三餐很简单,不吃肉食,只吃面包,再加一点葡萄布丁和李子干;为了节省时间,他常常把衣袋里塞满面包,一手拿着书边走边看,另一只手不停地从口袋里掏出面包往口里送,结果将面包屑撒得一路都是。晚上十一点半钟他才进晚餐。然后坐下来读书,或者给表妹哈丽艾特写信,将自己最新的思想和读书心得告诉对方; 要不就继续同霍格讨论卢梭、伏尔泰或洛克、休谟的思想。在后一种情况下, 几乎总是他在“单练”。到学院的大钟敲响凌晨三点时,头昏脑胀的霍格终于打熬不住,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撇开兴致正浓的演讲者独自去神思遐想那宇宙的奥秘和人生的意义。

他把自己的房间布置得象一个小型实验室,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皿和进行化学、物理实验的用具,如原电池、空气泵、发电机、显微镜、炸药、蒸馏器、玻璃瓶和试管。霍格有一次在他的房间喝茶时,发现茶杯底有一枚被硫酸溶去一半的银先令。从此他喝茶再也不敢问津雪莱的杯子了。

当时,大学里流行的是以神学为基础的经院哲学,课堂上充斥的大多是这种讲义。这种枯燥乏味、毫无生机的课程令学生望而生厌。他们本是贵族出身,有的是金钱和时间,于是便去纵酒、饮宴,从事时髦的体育活动或同欢情女子周旋。也有一些教师和学生治学严谨,崇尚科学,他们追求真理、正义,具有强烈的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他们反对因循守旧的思想,质疑宗教的本质,对走入死胡同的经院哲学和冥顽不化的学校当局投之以鄙视和轻蔑。雪莱很快就成为这群具有进步思想的知识群中的一员,曾同他们一起参与了要求释放爱尔兰的爱国者费涅特的斗争。但他比他们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