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同才是艺术

绘画艺术本身就是一种创造性的劳动。“一意摹拟古人,无丝毫推陈出新,足以光宗耀祖者,是一笨子孙”(见潘天寿:《听天阁画谈随笔》)。只知模仿古人,不敢越雷池半步者,是懒惰人。潘天寿先生生前曾谓:“这个画家画成这个样子,那个画家画成那个样子,十个画家都会画得各不相同。不相同才是艺术”(见潘天寿:《赏心只有三两枝》)。潘老的这一见解是颇为中肯的。兹以上海“海派”画家为例,由于各人的经历、师承、气质禀赋、艺术修养不同,他们的作品,在运笔的抑、扬、顿、挫,用黑的枯、湿、浓、淡,设色的秀、雅、艳、丽,构图的奇、险、虚、实,乃至题款的长短、

错落,镌印的大小、多寡和意境的开掘、升华等诸方面,都是因人而异,各具面目的。同是画荷花,赵之谦笔墨精酣,设色富丽浓艳,流露出热烈隽永的神采;虚谷喜用偏锋颤笔,挥洒自如,强调的是凝重古拙,冷峭奇宕的意境;任伯年参用西洋画法,造型准确,彩墨潇洒雅致,渲染出恬静秀逸的气氛;吴昌硕以草缘笔意入画,大刀阔斧,气势沉雄,配上长长的题句,巧妙地将“诗、书、画、印”熔于一炉;王个簃继承了乃师吴昌硕的“重、大、厚、拙”的画风,运笔急速飞腾,水墨浑厚华滋,饶有铁花式的金石韵味。人有人品,画有画格。因此,王个簃不同于吴昌硕,吴昌硕又不同于任伯年, 任伯年也不同于虚谷、赵之谦。这些学而思变,“我有我法”,各不相同的绘画作品,方为上乘。

石涛说:“古之须眉不能生我之面目,古之肺腹不能安入我之腹肠。” 徐悲鸿也说过,“治艺之要道凡二,一为目之观察,一为心之判断,而设手为奴隶”(见范曾:《徐悲鸿》)。中国画有着几千年的优秀传统,传统是个桥。过了河要拆桥。而拆桥的过程,也就是学习、继承传统,“化”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