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的减存与短缺

漕船并非全部在运,常有一部分处于停运状态,这种空余粮船称为减存运船。减存运船按例“每十船减留一只”,另外“因浚河放回”也属减存(62)。造成减存的原因还有:

(1)漕粮改折。如弘治七年(1494)河南巡抚徐恪议准漕粮改折四分之一,可省漕船 2700 余只进行修理(63);嘉靖二年(1523)折江南等处漕粮

90 万名,“所余漕船听令修艌”(64);万历四年(1576)张居正奏准折漕

三分之一共 114 万石有奇,省船 3755 只(65)。(2)漕船冻阻在北,不能

南返领运次年漕粮。如嘉靖十八年(1539)冻阻运船 2900 余只,免予下次装

运,该运粮 96 万余石以灾伤地方漕粮折银上纳(66)。(3)运军停运。如正统十四年(1449)以江西、浙江运粮官军勤劳已甚,下令次年漕粮由粮长及大户代运(67)。土木之变后相当一部分运军留在北京操守,漕粮由民自运,漕船因而停运。但这种情况较少见。减存运船运军须出办造船料银,“先年议准,凡遇灾免之年,粮改折色,各卫所运船空闲者令歇役,运军每名办减免料银二两四钱”(68)。减存运船必须妥善保管,由各总掌印官、委官督军看守,彼此取结,“如有损失,委官缺十只者照例降一级,掌印官缺至十只以上者问罪降一次,每十只加一等,降至三级而止,船军照例问罪追赔”

(69)。但减存运船有时也被派运其它卫所漕粮。如正德二年(1507)湖广、江西、浙江等处因卫所缺军疲弊改折漕粮 14 万石,减运空船改运遮洋总缺船漕米(70),嘉靖十五年(1536)将“江北、中都三总兑运山东粮内每年量拨五、六万石派与遮洋总下德州、天津等卫空开[闲?]军船运赴京、通二仓上纳”(71)。

与漕船空置相反,更多的是漕船短缺。所谓“缺粮百无一二,缺船则十处而九矣”(72),如正德八年(1513)缺 3200 只,十六年(1521)缺 2044

只,嘉靖二年(1523)缺 2109 只,三年(1524)缺 2266 只,天启时“无卫不缺,无帮不少”(73),崇祯时“运船多缺,运事大坏,持筹者蒿目焦思, 无能为计”(74)。漕船短缺的原因为:“运船有被流贼烧毁者,有被河水暴涨漂流者,有在江湖沉溺者,又有经过洪闸磕损拆卸无存者,加之官军亏损正粮因而盗卖以致运粮缺船(75),另外补造不及时也加重了漕船短缺, 仅万历四十年(1612)清江造船厂历年积缺未造就达 2016 只(76),万历四十七年(1619)直隶巡按毛一鹭也说:漕船“任其废缺不行查造”(77)。

漕船短缺有时会造成漕粮改折。如正德八年(1513)缺 3200 只,漕运总

督张缙建议改折 96 万石,户部议准改折 60 万石(78);万历十三年(1585) 因浙江漕船料价不敷不及成造,而改折杭州府新城、于潜、易化三县漕粮

(79)。

漕船短缺的漕粮更多是“非雇觅民船入运,则洒派军船加带”(80)。雇募民船脚价隆庆时“每船费水脚银七八十两,少亦不下四五十两”(81), 崇祯时“每只费价大者伍陆拾金,小者参肆拾金”(82)。这笔费用无一定来源,先时从原备盘剥的轻赍银内动支,“倘有不敷,借倩累军”(83), 一度以所缺运船上的运军行、月粮支给,后来则由地方有司支给,如万历三十九年(1611)雇民船二千有奇,“脚价尽属有司设处”(84)。船户应得脚价常被剋扣,“民弱军强,文驯武悍,有司、粮长每为运粮官旗所迫胁而雇募浸失其初意,于是有军民平出其值者;有军认三、四,民认六、七者; 甚至有独出于民者”,不仅如此,“漕船过关犹或免税,至应募民舡则无一获免者,锁吊拷勒,数且倍之”(85),受雇运粮对民船实是一场灾难,每遇雇募,“船户有扬帆走者,有弃船者,有沈河者”(86),避之惟恐不及。

缺船漕米也常由其他运船附载,每船所带数量不等,此即所谓洒派搭运。雇募民船、洒派搭运给漕运带来了严重的危害。万历元年(1573)总理

河道万恭曾指出:“雇船有三害:民船底尖,入水深而易胶,牵挽不前,一害;运官勒掯水脚,携妻子泣告者踵踵矣,累及民船,二害;一民船胶则千浅船皆阻闸,漕不能速进,三害。此雇船之病河道也。搭运有五害:今年全运四百万石,江南粮多船少则搭三十石、五十石甚至一百石,彼仓浅者水甚近,江河巨流压之即沉,往往见告矣,一害;以十卒而挽四百石犹惧不胜, 今挽五百石,其艰苦若之何,二害;搭运重则浅船入水有八拿以上者,臣熟察之,亡有旧制矣,是困河道也,三害;搭运多,即幸不胶,抵湾必迟,安能早运,四害;抵湾迟必回空迟,直守冻耳,胡以待新运,五害。此搭运之病河道也。”因此他呼吁将“雇船、搭运坐困之弊一切痛革”(87),但因为明中期以后始终存在大批缺船,也就不可能消除雇船、搭运的现象。

三、漕船的运载

漕船专载漕粮,明政府严禁其它衙门调用,宣德二年(1427)因“近年工部及诸衙门辄均载诸物运赴南京,致军士疲劳,道途淹延月日,餽运不足,⋯⋯遂下令严禁,违者治罪”(88)。此后因公挪借漕船的情况很少见, 仅在战时偶一为之。万历二十年(1592)因防倭曾“议留运船以充战船”, 结果将遮洋船 400 余只留用(89),二十六年(1598)因支援朝鲜拨漕米十万,“或加修清江见船或改造限满洋船”发往义州交卸(90)。因私挪用漕船也不多见。成化二十二年(1486)刑部右侍郎侣锺供漕船运母柩,为漕运

总兵王信劾奏下狱,结果降二级调为云南曲靖知府(91),弘治时有“高通政者与戚里有连,贷运舟以规厚利,其豪奴怙势”,为漕运总督张敷华“廉得之,痛加捶挞不可容”(92)。明代这一规定执行得较为严格,无论公私挪借漕船的情况都比较少见。

每只漕船额定运载正耗潜粮 472 石,此外还有一些别的公私物的附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