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和娜杰日达的信
这是 1929 年,娜杰日达和布哈林都还活着。
1929 年,她在参加工业大学的入学考试时,斯大林在高加索休假,每年秋季都这样。过去他俩一起休假,那年她由于读书要早动身。他俩这期间就通信。他把这些信放在个人档案里,那是亡妻为数不多的遗物,信使送去的信装在小信封里,上面写着“斯大林呈娜杰日达·谢尔盖耶夫娜·阿利卢耶娃亲启”,她的复信没有全保存,1931 年的信有,1932 年,即她死的那年, 信就没有了。
他的信很短。他在给别德内的信里提到过,他非常讨厌写信。
这符合党的精神:信和日记等一切个人的东西来自他们已经破坏了的那个世界。
在总统档案馆——“当家的”以前的住宅里,我看到了这些干巴巴的信。毕竟还是能从中听出他的语气。
1929 年 9 月 1 日。你好,塔季卡(这是他对她的昵称,是她儿时的小名)! 我在纳尔奇克差点得了肺炎⋯⋯两个肺叶都有哮喘声,此外,老是咳嗽。麻烦,真见鬼!
1929 年 9 月 2 日。你好,约瑟夫!(像党内文件一样,没有温情的修饰语,有时出现“亲爱的约瑟夫”,那就是最大限度的温柔了)我真替你高兴, 你在索契身体好多了。至于我入工大的事,今晨本应在 9 时到工大去,我 8
时 30 分出门,可是电车坏了。我就等公共汽车,没车!我就下决心坐了出租
车,怕迟到⋯⋯你猜怎么着,车开出 100 俄丈就抛锚了,也出了毛病。真让我太扫兴。最后,我在工大等考试等了两小时⋯⋯(革命初期的党内规定残余还保留着:党员妻子出门坐电车。)
1929 年 9 月 16 日。塔季卡!过得怎么样?我的第一封信以为丢了,其实是你的母亲在克里姆林宫收到的。真是蠢透了,居然去拆别人的信!我渐渐康复。吻你,你的约瑟夫。
她在进工大时已经试图过问党务,为的是让他感到,她已不是“娘儿们” 了。
当时,他要把“右派”清洗出领导集团,当然也要把“右派”清洗出《真理报》,因为前编辑布哈林曾安插了自己的追随者。
1929 年 9 月 16 日。亲爱的约瑟夫!莫洛托夫说,《真理报》党务部不奉行中央的方针。(接着她替该部主任,一个叫科瓦廖夫的人说情)谢尔戈不让他把话说完,按者习惯用拳头敲桌子,嚷嚷道:“‘科瓦廖夫习气’在
《真理报》要搞到何时为止!”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插手,但我还是认为, 你应当过问这桩冤案⋯⋯你错怪妈妈了,信还是没有收到⋯⋯
(他立即就明白了:“右派”是通过她在活动。工大里有许多“右派”。难怪布哈林倾向于她上那儿去读书。于是,他采取了对策。)
1929 年 9 月 23 日。塔季卡!我想,你是对的。要是科瓦廖夫有什么错处,那么《真理报》编委会的错误还要大两倍⋯⋯看来,他们是想让科瓦廖夫当替罪羊。亲吻我的塔季卡!
她满意了,帮他弄清了事实。后来她才知道:倒霉的不仅是科瓦廖夫, 整个编委都遭到无情的清洗。
不过,我们先记住,她替“右派”说了话。他发现了这一点。
“右派”在工大有很大影响,这并不是推测。请看一名“右派”领袖的悔过书片断。
乌格兰诺夫:“1929 年全年,我们都试图组织追随者的骨干队伍。我们特别寄希望于工大右翼反对派的加强。”
是这样,她自己以开玩笑的方式写信告诉他“右派”的影响:“1929 年9 月 27 日。我们是用如下代称表示学习成绩的:富农(优)、中农(中)、贫农(劣)。每天有大量的玩笑和争论。一句话,我被列为‘右派’⋯⋯”
他不见得会赞成这种玩笑。在斗争时,他讨厌开玩笑。他的朋友莫洛托夫的方法是“狠揍”。
1930 年,他把她送到卡罗维发利去治胃病。看来,病得不轻,否则他不会让她上德国人那儿去的。那是他的加冕年——十六大。一如既往,一分开, 他对她就充满了爱怜。他担心她的病:“1930 年 6 月 21 日。塔季卡!写信告诉我:路上怎么样,看到了什么,找过大夫吗,大夫对你的健康状况是什么看法?我们 26 日举行代表大会开幕式⋯⋯工作进展得不错。很想你,塔季卡,一个人猫在家里,闷得慌⋯⋯再见,快回来,亲吻你。”
“1930 年 7 月 2 日。塔季卡!三封信全收到了。没机会回信,很忙。现在总算有空了。大会已闭幕。等你回来。别太晚。不过,如果为了治病,那就再呆一阵。吻你。”
她直到 8 月底才回莫斯科。她在德国见到了哥哥帕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