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巴陷入“温和革命”的气氛中

适逢三月,阳光明媚。那群实现了这场革命的小兵们平静地坐在彼得堡的咖啡馆里,享受店主的免费招待。这是驻在城里的彼得格勒卫戍区部队, 都是些以各种借口留在首都逃避前线的人。前线部队鄙夷地称彼得格勒卫戍部队为“逃兵营”。因为他们一到前线,刚交火就逃走。他们仇视战争,很快就成了革命宣传的对象。现在他们自以为是英雄,因为他们拒绝对人民开枪。

知识分子感到幸福,因为书刊检查取消了,头一次享受了言论自由。政党如雨后蘑菇般层出不穷。剧场里在开演前,名演员摇晃着砸烂了的道具镣铐走上舞台,象征俄国已解放,并高唱马赛曲。自由,自由!彼得格勒的街头红旗招展,无穷无尽的游行队伍,人人胸前别着红蝴蝶结。不知为什么, 这一切让人联想起流血。只有被火烧毁的派出所是黑黢黢的⋯⋯那几天,太

阳也显得特别明亮。连逊位的皇后在给废帝的信中也这么写道:“太阳多明亮⋯⋯”虽说当时已经有了杀戮行为:士兵打死军官,警察是谁想揍就可以揍⋯⋯报上已经报道:“特维尔省督被杀。”不过,这家报纸还说明:“此人是有名的反动派⋯⋯”那个昔日的流放犯兴趣盎然地静观事态。他理解首都的革命气氛,包括它的知识分子思想,它那不愿上前线的卫戍部队。但是, 俄罗斯的其余部分,神圣的俄罗斯,昨天还为沙皇祈祷的千百万农民,他们会说什么?

他们说话了⋯⋯3 月份,一名记者在《俄罗斯言论报》上写道:“农民轻轻松松地放弃了沙皇。简直难以置信,犹如把一片鸡毛从袖子上吹掉。”这就是说,那些认为可以在上面搞政变的人是对的?就是说,这种看法

是对的,即:奴隶之国既怕暴力,又服暴力⋯⋯“学,学,一点一点地学。” 图鲁汉的流放犯一下火车就开始行动。列宁、季诺维也夫和布尔什维克

的其他首领都流亡在国外。正如在 1905 年,他们既没有准备革命,也没有参加革命。现在,他们同俄国割绝了:作为俄国臣民,他们无权穿越同俄国交战的德国。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在彼得格勒领导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是年轻人,即我们已往熟悉的斯克里亚宾(莫洛托夫),还有他的同龄人,工人出身的什利亚普尼科夫和扎卢茨基。他们在 3 月初已经安排了布尔什维克的机关报《真理报》的出版工作,领导编辑部的是莫洛托夫和低一级的年轻干部。不久前他们还只能在阁楼上开会,现在,布尔什维克征用了沙皇及其兄弟的情妇,芭蕾舞演员克舍辛斯卡娅的豪华别墅。这真是一种恶毒的嘲弄:一个最粗暴、最激进的党竟然搬进了这个出了名的“爱巢”。

科巴和加米涅夫立即动身前往沙皇情妇的别墅。

昔日豪华的楼梯上到处是烟屁股,穿黑上衣的工人和灰大衣的士兵上上下下。卧室里打字机敲得啪啪响,党的秘书处在那儿办公。

有势力的图鲁汉人的出现,并没有使年轻的彼得格勒人兴高采烈。但是, 图鲁汉人手段很强硬:

“1917 年,斯大林和加米涅夫巧妙地把我从《真理报》编辑部排挤出去。毫不张狂,很有分寸,”90 岁的莫洛托夫是这样回忆那些日日夜夜的。人群骚动、街头演讲的时刻又来到了。

昔日的诗人科巴,在那个时期一直在《真理报》当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