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年时代初出茅庐

1913 年，埃德加 18 岁，从中学毕业，考入乔治·华盛顿大学怯学院。这个学院不算太有名气，但它有个优点：有夜校。这样，就使穷学生可以在白天挣钱糊口。

这时，埃德加的哥哥和姐姐都已有家室之累，父亲的健康情况日益恶化， 他必须找份工作。安妮的侄子威廉·希茨在司法部当高级法官，他给埃德加在国会图书馆找了一个当信使的差事，每周挣 30 美元。

在以后的 4 年中，埃德加每天从他家所在地西沃德广场走几个街区到国

会图书馆上班，下午 5 点到 7 点，他到法学院上课；然后回家再学习几个小

时。他记录学习心得的笔记本有 26 本之多。他终生保留了这些写得很工整的笔记本。

埃德加 1916 年夏季获得法学硕士学位。那时，美国接近于参加欧洲的战争。国内问题成堆：无政府主义者的炸弹、工潮、工人要求缩短工作日。亨利·福特被迫同意男女同工同酬，每天也付给女工 5 美元，妇女第一次被选

入国会当议员。威尔逊总统许诺，所有的妇女不久将获得选举权。1917 年 4

月 6 日，美国对德国宣战。

埃德加说，他自己在政府找到了一个工作。其实，那是他的亲戚威廉·希茨帮了他的忙。埃德加到司法部当了办事员。他的人事档案说他是一名“特殊雇员”。实际上，他是在邮件室工作。一位高级官员布鲁斯·比拉斯基回忆说，1917 年他乘有轨电车上班途中，同他的邻居、邮件室主任乔治·迈克尔森谈起工作。

迈克尔森提到这个分拣邮件的年轻律师的名字。他说，“这是个极其聪明的青年。”比拉斯基说，“你那里没有必要保留这个聪明小伙子。”迈克尔森回答说，“如果你需要他，你可以把他要去。”

电车上的这番对话对美国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后果。布鲁斯·比拉斯基当时是调查局（即后来的联邦调查局的前身）的局长。

调查局创建于 1908 年，其原来的使命是：调查州际罪行、破坏反托拉斯法和银行法的罪行以及为了“不道德的目的”携带妇女跨越州界的罪行等。比拉斯基没有忘记他的邻居向他推荐的这个年轻人，不过，他没有把埃

德加带入调查局。他把埃德加介绍给战时应急处处长洛德·奥布赖恩。1917 年 12 月 14 日，“特工人员胡佛先生”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奥布赖恩的备忘本上。

当时埃德加差一个月就 23 岁了，他从分拣信件的工作，一下子转而对付可疑的外国人。3 年的反德宣传使全国都对德国的间谍和破坏活动惴惴不安，不过，调查局并未抓到任何一个间谍或破坏分子。许多德国侨民的命运掌握在司法部的手里。

一个 18 岁的德国侨民，由于在得克萨斯州边界动员人们支持德国而被捕。埃德加建议把他拘留起来，直到战争结束才释放。另一个德国人把威尔逊总统称作“贼”。埃德加又主张把他拘留起来。但他的意见被否决了，因为有关当局认为，不能因为有过激之词就给予如此严厉的惩处。

1918 年，埃德加展开一项运动，把在美国的所有德国女人都登记注册。

同年 6 月，《华盛顿邮报》报道说，这项工作进展缓慢。他立即加以否认。他终生都恨《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因为他认为它们“歪曲事实”。

1918 年，埃德加每周工作 7 天，常常干到深夜。他的上司注意到了这一点，奥布赖恩后来说，“胡佛是一个勤奋诚实的小伙子。”

他在司法部的第一年，先后三次增加工资，比最初的工资翻了一番。然而有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 23 岁的小伙子没有参军？

在对德宣战的几周内，21 岁至 30 岁的所有美国男性公民都必须登记入伍。在华盛顿开办了第一个军官训练营。 300 万人被征召参军，15 万人在战场上阵亡。人们对那些逃避兵役的人感到义愤。在一次搜查中，在纽约市抓到了 6 万名逃避兵役者，在芝加哥抓到了 2.7 万人。

如果埃德加应征入伍，那是非常理想的：20 岁出头，正当年；在中学受过军训，同西点军校有密切联系。他的许多同班同学都进入军官训练营，有些开赴前线。唯独埃德加例外。

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他却大显身手。 1922 年，他在美国陆

军军官后备队中获得少校军衔。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他已经 40 来岁，是军事情报后备队的中校军官。但是，陆军部长坚持让他辞职，去当联邦调查局局长。

20 年以后，埃德加对一家报纸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之所以没有参军，也是因为他的“上级认为他从事间谍工作可以发挥更有价值的作用”。

埃德加一直是单身一人，这引起人们的种种猜测。

给他当了 53 年机要秘书的海伦·甘迪讲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甘迪一直

守口如瓶，但 1988 年逝世以前，她吐露了内情。

她说，埃德加 24 岁时，认识了一个名叫艾丽斯的年轻女子。艾丽斯也在战时应急处工作。她是华盛顿一位著名律师的女儿，容貌倾城。

1918 年 11 月 11 日——休战日，埃德加的朋友西德尼·考夫曼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考夫曼和他的女朋友那天晚上要在华盛顿的哈维饭店举行订婚仪式，邀请埃德加和艾丽斯去助兴。

埃德加决定，他与艾丽斯也在同一天晚上订婚。他给她写了个便条，要她在去哈维饭店的途中，在拉斐特饭店同他见面商量此事。然而，艾丽斯没有来。不久，她与另一个年轻军官订了婚。这个军官不同于埃德加，他上了前线。

甘迪出席了那天晚上的宴会，目睹了埃德加的沮丧情绪。孤独的埃德加第一次注意到她。他们有过几次约会，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但没有发展到恋爱的程度，后来就冷了下来。但当他需要秘书时，他把她找来了。她在调查局当了几个月信使，就担任了他的机要秘书，此后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甘迪说，艾丽斯对埃德加的打击太大了，使他的感情受到创伤。当他得知艾丽斯脚踩两只船，一方面跟他来往，另一方面却同前线的那个军官鸿雁传情，把心交给了他，埃德加更受刺激。这可能是埃德加再也不信任女人、从不结婚的原因之一吧。

1955 年，当他谈到他同女人的关系时，他大概是指艾丽斯。他对记者弗菜彻·克内贝尔说，“我年轻时，曾经谈过一次恋爱。我想，可以把它叫作初恋。”他对另一位采访者说，他想与之结婚的女人往往总是同别的男人有些勾搭。

1939 年，埃德加作了一项相当坦率的谈话。他说，“我要承认，如果我娶一个姑娘，她不再爱我，我们的婚姻破裂，那会毁了我的。我的精神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在同一次谈话中，埃德加谈了他对婚姻的态度。“我始终崇敬姑娘们和女人们。她们是男人仰慕的对象。如果男人们把这一点铭记在心，保持下去， 那么，结婚以后的生活会更加美好。这就是我终生对女人的态度。”

埃德加的外甥女玛格丽特亲眼看到她舅舅在失去艾丽斯以后，再也没有跟同龄的女子来往过。她把这归咎于埃德加的母亲。她说，“姨妈独断专行。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出来制止。埃德加永远结不了婚。”

埃德加的母亲曾经干涉她长子的婚事，说他找的对象跟他不般配。他儿子没有理会她。然而，埃德加却被她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埃德加多年以后说，他“初恋”失败后，一头扑在工作里，取代了女人的地位。“我成天泡在调查局，我想，任何妻子都无法忍受我的这种情况。”

多年来，除了他妈妈以外，埃德加同任何女人都没有感情上的联系。他每天晚上回到她妈妈给他布置得非常舒适的家。他对她很好，给她许多礼物， 如珍珠宝石等。他吃饭很挑剔。虽然家里有厨师，但还得她妈妈亲自给他做早餐。他喜欢吃煎鸡蛋，而且必须是囫囵的，一碎了，他就不吃。

在司法部，埃德加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1918 年 11 月，再过两个月他就 24 周岁，他被提升为特别法官，年薪 2000 美元，即相当于他父亲 60 岁时挣的工资。

曾经帮助埃德加走向权势道路的奥布赖恩活到 98 岁高龄，比埃德加还多活了几个月。在他去世以前，有人问他，在促成那个名叫埃德加·胡佛的年轻人的事业方面，他起了什么作用时，这位老人承认：

“这一点，我要在黑暗的角落里悄悄地说，这是我应当赎的罪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