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性心理的反常

埃德加对女人有一种自相矛盾的心理,但他并不躲避女人,有时,他还故意让人们看见他跟女人在一起,以驱散他搞同性恋的流言。他想证明。他能够同异性保持关系,然而,在这方面并无所成。他在感情上受到的创伤太大了,无法跟任何人(包括克莱德)建立永恒的关系。

埃德加和克莱德相识时,他们有许多共同的东西。他们两人都热爱自己的母亲。随着岁月的流逝,母亲年迈了。他们除了爱自己的母亲,也把爱分给了自己的情人。克菜德甚至给埃德加的母亲赠送情人节卡片。

1939 年,当克莱德爱上了纽约的一个女人,开始考虑结婚时,埃德加百般加以阻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同女人来往了。

在他母亲逝世几周以后,人们看见他同一个比他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吃饭。她就是莱拉·罗杰斯,结过两次婚,比埃德加大 4 岁。她很厉害,是海军陆战队征召的第一批女兵,负责编辑《海军陆战队》月刊。在政治上,她是极右派。她对国会的一个委员会说,一个电影脚本里宣场“共同分享,就是民主”,这是危险的共产党宣传。她是维护美国理想电影联盟的创始人之一。

不久,盛传罗杰斯和埃德加打算结婚。罗杰斯送了他许多礼品:刻有他的名字的戒指和纯金烟盒。她认为他们只是密切的朋友关系,还没有发展为爱情。她记得埃德加的母亲说过,他是一个孤独者。

但埃德加则对他的好朋友说,他们谈恋爱是认真的。她使他神魂颠倒。他要娶她。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调查局的一位高级官员理查德·奥尔巴克参与此事。他们在佛罗里达的会见是由他安排的。这种关系持续到 1955 年,有一天,他带给她一个消息: 总统要他次日上午赶回华盛顿。她说,“这可不行。我要回洛杉矶了。”她转身,泪流满面地离开了房间。奥尔巴克送她上了飞机。他再也没有看到她。从此,埃德加便疏远了她,罗杰斯来信,他也不予答复。

在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初期,还有两个女人闯入埃德加的生活。第一个是电影剧本作家弗朗西丝·马里恩,她得过奥斯卡奖。她比埃德加大 7 岁, 先后多次结婚,埃德加狂热地追求她,但是,她由于自己的孩子们而不想跟他结婚。

另一个女人也许是最重要的,她就是女演员多萝西·拉穆尔。她是《走向新加坡之路》和《走向香港之路》这两部影片中的女主角。早在 1931 年她

就认识了埃德加,当时她 20 岁,是白鹤俱乐部的歌星。在她跟她的第一个丈夫离婚,而埃德加也失去母亲以后,他们的关系密切起来。

拉穆尔在她的自传中只说埃德加是她的“终生朋友”。但她 70 来岁的时候私下谈到跟他有着“更深的感情”。一提到埃德加的名字,她就容光焕发。但她知道,他们俩结婚是不行的,因为两人的事业心太重。

1942 年,拉穆尔跟她的第二个丈夫比尔·霍华德结婚。埃德加成为他们家的常客。她仍然偶尔同埃德加在哈维饭店吃饭。当拉穆尔的剧本需要资助时,埃德加帮助她同得克萨斯的亿万富翁进行联系。

有一次,他为拉穆尔举行了一次晚会。她唱的全是关于月亮的歌曲。埃

德加让调查局展览处在他花园里的树上安装了一盏球形电灯,看起来像月亮一样。

现年已经 78 岁的拉穆尔除了自传里的那些内容外,不肯讲更多的关于埃德加的事情。然而,他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始终是一个谜。

埃德加的性磨难所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他个人的生活。如同今天一样, 当时搞同性恋是会毁掉一个公职人员的政治生命的。埃德加深知其危险,因此作出过份的反应。他对别的搞同性恋的人往往心狠手毒,结果导致一个著名政治家的垮台。

1943 年秋季,罗斯福总统宣布副国务卿萨姆纳。韦尔斯辞职。 47 岁的韦尔斯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官。总统说,他之所以辞职,是因为他妻子生病, 需要照顾。而真实的原因是他有一桩同性恋丑闻。埃德加起了煽风点火的主要作用。

3 年以前,韦尔斯同其他阁员一起乘火车夜间旅行时,用钱买通一些黑人乘务员在他的隔间里跟他发生性关系。这件事一下子传开了。总统保护了他几个月,最后还是决定让他辞职。

埃德加关于这件事的档案说,他是根据总统的要求,公正无私地调查此事的。

然而据现在已经退休的一个调查局官员说,埃德加同韦尔斯的死敌威廉·布利特串通一气来搞垮韦尔斯。火车上的事件是调查局的一个圈套,去韦尔斯隔问的一些乘务员是被收买了的。

有确凿的事实证明,埃德加还诬蔑其他一些名人(包括艾德莱·史蒂文森、马丁·路德·金、尼克松总统的三个助理)是同性恋者。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韦尔斯事件发生在高级政府官员中盛传埃德加搞同性恋的时候。这些传说使埃德加十分恼火。他指示各地的特工人员查明谣言的来龙去脉,对散布谣言的人要进行盘查,迫其公开认错。

为了进一步表明自己跟同性恋没有任何关系,埃德加发表公开声明,他要彻查“政府部门里性变态行为”。他指示特工人员打入维护同性恋者权利的团体,收集成员名单,对他们的言论和行动进行录音录像。这种监视活动进行了 23 年之久,尽管调查局早就得出结论:这些人的行为并不是“颠覆性活动”。

埃德加和克莱德终生都努力保持一种男子汉大丈夫假象。埃德加在公开场合谴责色情的东西,不断要求严惩“淫秽读物贩子”。 1960 年,一个特工人员,由于拥有一本《花花公子》杂志而受到当众批评。调查局的官员说, “局长认为读这类杂志的人是道德蜕化分子。”

然而,埃德加自己不仅读《花花公子》杂志,而且看黄色电影。在调查局的搜查行动中查获的淫秽材料,必须马上送到埃德加的办公室。有一次, 特工人员偷录了黑人活动分子安吉拉·戴维斯跟她的情人性交的丑恶情节, 但没有送给埃德加,他大发脾气。

埃德加私下醉心于性,而表面上则俨然是全国的英雄人物。这种心理上的矛盾终于使他不得不求助于精神病医生。他就诊于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拉芬博士。拉芬逝世以前,把他掌握的许多名人(包括埃德加在内)的病历放在自己家的火炉子里烧掉了。

1946 年埃德加就诊于拉芬时,他在三十年代那种辉煌的形象早已失去了

光泽。他的私生活,讳莫如深,实际上转入地下。华盛顿市谢弗氏花店的年轻职工威廉·斯图茨讲的一些情况,可见一斑。

他说,“每天早上有一辆高级轿车停在外面。司机通常是黑人,他进来挑一束我们空运来的石竹花。在一般情况下,他把花拿到汽车里开走。可是有一天,他示意我到汽车跟前,汽车的玻璃窗打开了,后座上的一个男人问我是否有专用线;如果有,他将用它订货。哦,原来是胡佛先生。我的老板给我一条专线来接受他的订货。

“专线的电话铃一响,我赶忙拿起话筒,通常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胡佛先生每天上午都订购石竹花,但是到 12 点钟才要。他抱怨说,到那时,花已经不新鲜了。他往往另要一种花送给朋友。他喜欢带绿色和棕色斑点的兰花。送这种花,显得大方,有男子汉的气度。它放在特制锻铁底座的小玻璃瓶子里,售价 2.5 美元。”

斯图茨回忆说,埃德加每月买花的钱大约为 250 美元。他说,“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花是送给谁的。”有时,埃德加让斯图茨执行一些神秘的任务。“人家用信封交给我一把钥匙,我把兰花送到指定地点,第二天上午汽车开来时,我把钥匙交还回去。有一段时间,交给我的钥匙是沃德曼·帕克饭店的房间的。那里的布置很阔气,白色的家具配着反差很大的地毯。有一束花放在纸袋里,纸袋封了口。我不知道那是送给女士的,还是送给男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