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康和彼得一世改革的影响

两次改革之后,沙皇集政权和教权于一身,成了俄国教俗两界的最高统治者,俄罗斯东正教会完全失去了独立性,成为纯粹附庸于沙皇政府的国家教会。这一局面对俄罗斯东正教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官方教会受命执行沙皇指派的政治警察任务,各级神职人员,特别是高级神职人员,醉心于揣摸沙皇的心态,投其所好,基督徒本身的形象大大弱化了。仍然热心于宗教事务的,虽然还有,但影响较大的则多是官方教会之外的人士,例如被尊为近代圣徒的吉洪·扎东斯基和塞拉芳。

反国家教会派发生了复杂的分化与组合。彼得一世之后,俄国的教派大致有三类:一类是旧礼仪派,又称分裂派;第二类是夹杂东正教和各种古老宗教的古怪的混合体;第三类是 19 世纪以来经各种渠道进入俄国的一些新教团体。

旧礼仪派由于对官方教会的态度不同,又分裂为“教堂派”和“反教堂派”,在它们周围又逐渐形成无数的小宗派和流派。

教堂派和反教堂派产生的根源,是由谁来为新神职人员授职的问题。按基督教的规矩,神职人员要经主教按立方为有效。但是,尼康改革之后,旧礼仪派主教或被镇压,或已自然死亡,能为新神职人员按立的旧礼仪派主教已经全然不存在了。几乎在整个 18 世纪,旧礼仪派的代表走遍近东国家,想寻找一个不受革新有害影响的教会,有的甚至还准备去日本。曾有人提出过用都主教约纳的干尸的手来完成按立作用,又因干尸处于官方教会的管理之中,这个方法也未能实行。如此一来,旧礼仪派作为一个教派,几乎是不能延续下去了。

出路何在?旧礼仪派陷入困惑之中,相应的又引发出其他一些问题,例如:是要有组织的教堂呢,还是不需要?可不可以结婚?如果不允许结婚, 可否实行非婚同居?要不要按规定的神职身分做祈祷,还是仅限于在内心做祷告就够了?要不要同国家教会发生交往?要不要向反基督的国家纳捐上税并为沙皇做祈祷。

在这些关系旧礼仪派如何继续生存的问题上,教堂派采取较为温和的立场。他们接受从国家教会过来的神父,19 世纪中叶还破例从一位希腊主教获得自己的主教统绪。教堂派的主要人员成分是农奴制的农民和一部分贵族, 他们与政府和国家教会联系要多些一,但也未能摆脱受迫害的处境,最后多逃亡到顿河和切尔尼戈夫省的边远地区,有的还迁徙到土耳其和波兰。

反教堂派激烈地反对政府和国家教会,坚决不同它们发生关系,这几乎使反教堂派自己走上封闭自绝的道路。在反教堂派看来,俄罗斯东正教会因为叛教已经毁掉了教会的神品,所以,他们只举行平信徒施行的礼仪,使用经过祝圣与冲淡了的酒和圣油。为了表示与国家和官方教会彻底决裂的决心,反教堂派也向荒无人迹的地区移居,想与反基督的俄国隔绝开来,保持自己的纯结。对旧礼仪派以外不信教的人,反教堂派完全拒绝与其交际,称他们是不洁净的人,比尼康分子还坏。

反教堂派也不是统一的,他们都激烈地反对俄国现存的政治和教会制度,但在激烈的程度上仍有差别,于是便又分化出更多的新宗派和流派。所有这些名目繁多的教派大多在宗教礼仪上争论不休,如唱还是不唱祷词之类。有一称为“巡礼派”的,他们拒绝平淡地生活在基督敌人的世界里,主

张应该在全球各地不停地奔波流浪。除旧礼仪派,还有一些新出现的教派参加到反国家教会的队伍中来,像 17 世纪的后半叶产生的“鞭身派”。这个教

派在 18 世纪 70 年代又分裂为“阉割派”和“精神基督派”。精神基督派又分为“反宗教仪式派”和“莫罗勘派”。这些派别的共同点之一,是对圣书持否定蔑视态度,有些是对《圣经》重新做解释(这种解释多数没有什么哲学或神学的理论根据,只是随心所欲地发挥,附会一些神秘的传说),有的则干脆把《圣经》扔进河里。此外,在宗教的圣事活动上,这些派别都弃绝了东正教神职人员,取消了教堂的祈祷仪式,停止了对十字架、圣象、圣徒干尸等圣物的崇拜,各派内部自己采用一些各不相同的教仪形式。

不过,既然俄罗斯东正教会的国家教会地位已经制度化,旧礼仪派及形形色色的反现存制度的派别就失去了合法存在的余地,他们经常受到当局的追捕,其中特别活跃的分子被镇压,其他的成员则被成批地流放到西伯利亚和外高加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