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50 万元与 500 万元

庄周曾经指出,君子之交淡若水。我国古代也以温、良、恭、俭、让来形容君子。

毛泽东是伟大的革命家。他的著名语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这是他在 1927 年 3 月写于《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的一段话。在当时的特定历史条件下,他似乎并不那么赞赏温良恭俭让。

周世钊虽然没有写过什么温良恭俭让的文章,可是我们从他一生的言行来剖析,他是遵奉温良恭俭让的。解放初期,他工资微薄,家庭人口多,经济极为困难,而他没有向毛泽东张过口,伸过手。毛泽东主动给周一些关怀, 他也愧受不辞。

君子之交谈若水。毛泽东与周世钊间的经济关系是十分清楚的,不但淡若水,而且清澈如泉水,可以见底的。这样,毛对周完全信任,毛的一些经济援助、友谊往来,由周世钊负责。从而,使得庄周的君子之交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和深一层的含意了。

1919 年“五四”前后,毛泽东受周世钊之邀,住入修业小学,在那里任教历史和编办《湘江评论》。修业小学给毛的工资只有每月几元,仅能饱饭。当时,毛的行李也只有旧蚊帐、旧套被、旧竹蓆和几本兼作枕头用的书。他身上的灰布长衣和白布裤,穿得很破旧。朋友们想借钱给他添置点必要的衣物。而毛泽东却想,大家的生活都不宽裕,于是均被他谢却。毛长期过着节俭的生活,也深知经济的重要性,崇尚节俭。

31 年后的 1950 年 10 月,周世钊受毛泽东之邀北上京华,幸福地会见了

毛。毛看到周一身破旧,想必是经济拮据。1950 年 10 月 8 日,毛派秘书到

周寓居的北京饭店,给周赠送 50 万元(旧币,合现在的 50 元),说是作为游览时购门票用。

1950 年 10 月 10 日,江青奉毛泽东之命,带领服装工人来到周世钊下榻的北京饭店,为周世钊和王季范量衣服尺码,添置了几身新衣服。同时,毛还赠送给周棉被、蚊帐、脸盆、毛巾、牙刷、牙膏、文具(甚至包括铅笔) 等等,合计按价值 500 万元(旧币,合现在的 500 元)赠送。周世钊愉快地接受了这些馈赠,并把它们使用到最必需的地方。

但是,对于与毛泽东的接触和赠予,许多人都把它神化了。

50 年代时,某大学的一位教授,被评为全国劳模,到北京参加会议曾和毛泽东握过手。他回到学校作报告时,学校的师生员工上台和他一一握手, 因为这些人是握被毛主席握过手的手了。

对于毛泽东的赠予,那更是像对毛泽东本人的神化一样把其所赠之物也神化了。60 年代。空政文工团的演员们到中南海春藕斋伴舞。在一年的春节, 茶几上摆一些糖果,毛泽东抓点糖给她们,她们从没舍得吃一块,都是小心翼翼地带回去给家里的亲人和同志们。那些人也舍不得吃,宝贝似地保存起来——糖也被神化了。

“文化大革命”初期,毛泽东曾向工宣队、军宣队赠了几个芒果。于是全国各地都去北京迎接芒果,迎回来的是芒果复制品。迎送的闹剧是十分排场的,兴师动众,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在倾盆大雨的道路上高唱语录歌。更有意思的是“走资派”、“牛鬼蛇神”不得参与任何与芒果有关的活动,

作为对他们的一种惩罚。

毛泽东给周世钊赠送衣物、文具、书籍、水果等等多起。对于这些赠物, 周是能吃就吃,能用就用,并不那么神化。而对于毛泽东的各件来函,则封封珍藏,视为家珍,作为友好的纪念。

解放后,毛泽东给周世钊的第一封信,即 1949 年 10 月 15 日的信,周收到后为陈泽同所借。以后陈还给周的却是一份描写稿。并称原稿辗转丢失。从 1949 年到 1976 年周逝世止,周追查了 27 年,始终未能再见原稿。毛、周

逝世 7 年后的 1983 年,编《毛泽东书信选集》时也是用的描写稿。直到 1985 年,才发现原稿珍藏于第一师范。认真核对后,发现描写槁与原稿字义无误, 只有笔迹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