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噩耗频传

1965 年，毛泽东与周世刽的老师徐特立，常为国事忧愁，觉得心里有些话，想找毛泽东谈谈。他打过多次电话，但总联系不上。有时他焦急地要坐车直接去中南海，每次都为身边的工作人员听劝阻。有一次，他悄悄地对他的好友谢觉哉（也是毛泽东与周世钊的老朋友）说，想回湖南喂猪法。谢老听了感慨良多，就在这年五月的一则日记上写了一首诗记叙这件事：“九十高龄力有余，身闲不住待何如。老人又羡耕和读，想旁桑荫学养猪。”

1966 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这位平时每天都要关心国家大事，收听广播的徐特立，却经常让身边的工作人员把收音机关掉，因为他讨厌那些为制造个人崇拜而发出的狂热呼喊。有一次，徐老去探望住入医院的谢觉哉。他们看到医院专门腾出一间很大的房间，在墙上贴着一个大“忠”字，每天人们都要在那里恭恭敬敬“早请示”、“晚汇报”。谢老同徐老边散步边低声地说，“这不是把毛主席当成神供起来一样。”徐老点点头，也低声说： “毛主席是中国人民的导师，也是中国人民的学生。”

不久，在徐特立身边工作多年的徐乾也遭到林彪、江青的迫害，这使徐特立受到很大的刺激。

1968 年 11 月 28 日，毛泽东与周世钊尊敬的师长徐特立，因病医治无效， 在北京逝世。中共中央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毛泽东献了花圈。周恩来参加了追悼会。滕代远致悼词。周世钊由长沙发了唁电。1981 年 3 月，根据中共中央书记处意见，中共中央组织部委托教育部重写了徐特立的悼词。

1979 年 8 月，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怀念徐特立同志》一书。书中收

进了毛泽东于 1937 年致徐特立的一封信和周世钊在 1963 年写的《伟大的师表》〔39〕。

由周世钊、何叔衡、毛泽东介绍参加新民学会的谢觉哉，曾和周世钊在

《湖南通俗报》共事。他后来成为国家和人民的重要领导人，一贯忠于革命事业，重视民主和法制建设，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艰苦朴素。这位周世钊与毛泽东的老朋友、活到老学到老的老者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是备尝艰辛。

1969 年，当谢觉哉病魔缠身，急需有人在身边照顾的时候，2 月 6 日， 他的夫人王定国在一次会议中间，突然被宣布为“叛徒”，被关进“学习班”， 不准回家。这使谢老缺乏照顾，身体日见衰弱，过去有人扶着能在庭院散步、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日夜躺在王定国房间里的一条破旧的长沙发上， 几乎寸步不离。他不能按时吃饭，喝水也困难。一天，谢老艰难地用左手给周恩来写了封信，要求把王定国放回。他拖着瘫痪的身子，坐车将信送到中南海收发室。三天后，王定国回到家里，看到谢老的日记还在破沙发中。谢老万万没有想到，几十年来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记下的日记，竟然要用自己半身不遂的残存的生命来保护它，否则随时有彼“拿”走的可能。

1971 年 6 月 15 日，最后一批参加新民学会的会员谢觉哉与世长辞了。林彪、“四人帮”、康生一伙封锁消息，就连同时一起住院的董必武也不许通知，不准向遗体告别，不准开追悼会，不准吊唁，不准送花圈，⋯⋯。然而，战友的情谊是封锁不住的。董必武来了，他打破“送花圈是复辟四旧” 的禁令送了花圈。周恩来明确、坚定地下达指示说：“要举行告别仪式，要发消息，要登照片！”朱德从报上看到这个不幸消息时，十分生气，用拐杖在地上一连顿了几顿，气愤地说：“这是什么世道呀！”周世钊闻讯后，虽

然当时形势严峻，他还是写了寄托深厚情谊的悼念诗《七律·悼谢觉哉同志》： 发硎初试自湘滨，觉字文章笔有神。每持宁静攻盘错，岂为艰危计若辛。叹息老成今永别，感怀畴昔泪沾巾〔40〕。诗中的“觉字文章”，意指在 1920 年秋，谢觉哉应何权衡之邀，任《湖南通俗报》编辑，常在报上刊登署名“觉” 的批评文章。

1972 年 7 月 11 日，毛泽东的姨表兄、毛泽东和周世钊的共同老师、第

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王季范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 88 岁。7 月 13 日下午 4 时在北京举行了追悼会。追悼会上陈放着毛泽东送的花圈，全国人大代表周世钊致悼词。参加追悼会的有周恩来、徐向前、郭沫若、华国锋、季方、胡愈之、谢扶民、杨东莼、周世钊、黎锦熙、张国基、熊瑾玎、李淑一、楚中元、肖凤林、王海容等。追悼会由郭沫若主持。

周世钊在悼词中说：“王季范先生是湖南省湘乡县人，湖南优级师范毕业，解放前在湖南历任中学、师范学校学监、校长等职。解放后历任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参事，第一、第二、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

“王季范先生持身严谨，富有正义感。热爱伟大领袖毛主席，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

“王季范先生解放前长期从事教育事业。他同情和支持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多方赞助进步学生和进步教师进行革命活动，反对国民党反动派对他们的迫害，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为祖国的独立富强而努力活动。

“解放后，王季范先生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恩想， 注意改造世界观。”关心国家大事、宣传毛泽东思想。为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伟大成就，为社会主义祖国的日益繁荣富强而欢欣鼓舞。

“我们悼念王季范先生，要化悲痛为力量，在伟大领袖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指引下，‘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41〕

王季范在逝世一年前，曾和周世钊等到西安、延安、北戴河参观，在半年前的 1971 年冬，曾自京返湘，和周世钊言谈颇多。谁料在 1972 年 7 月病重，周在事先得到通知，即由长沙飞抵北京。王季范逝世后，周世钊写了《江城子·感事》：寒冬送客忆机场，朔风凉，旅途长。别意拳拳众口祝安康。更约明年秋色好，携友好，看家乡。惊闻二竖入膏育，检行囊，趁民航。疾走京都问病倚匡床。讵料沉疴终不起，人惨悴，夜苍茫。

和毛泽东、周世钊同时参加新民学会、都是基本会员的熊瑾玎，曾和周世钊在《湖南通俗报》共事。他也曾担任过湖南自修大学和湘江学校校董。解放后，熊任中国红十字会副会长。1971 年，周世刽曾赠诗《七律·赠熊谨玎朱端绶两同志》：昔时梁孟岂堪伦，黾勉同心共苦辛。革命斗争双国土， 夫妻酬唱两诗人。畅怀越桂湖山美，偕老京华日月新。鬓发已苍神尚王，常开四卷送昏晨。赠诗不久，熊瑾玎，这位毛泽东与周世钊早年的朋友，也于1973 年逝世了。

美国的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其新著《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写道：“1974 年 2 月，邓小平被召到北京。漫长的毛时代行将结束。文化革命最糟糕的时期已经过去。引起的破坏比战争还严重，工业垮了，教育被抹掉了，党遭到严重破坏。刘少奇等许多人死了。毛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他的思想和情绪很不稳定。他的妻子和四人帮其他三个成员暂时受挫，但是正在准备卷土重来。周恩来患了癌症。”〔42〕

1976 年 1 月 8 日，周恩来去世。毛泽东和周恩来，从 20 年代开始，共

同战斗了 50 余年，休戚与共，在历次路线斗争和重大决策中，都站在一致的立场上。如今，年龄比毛泽东小几岁的周恩来竟早见了马克思。毛泽东参加了周恩来的治丧委员会，并送了花圈。周世钊从 1950 年听了周恩来的报告后，常有机会听其演讲，在王季范的追悼会上与周恩来讨论“救国”与“建国”问题。周世钊十分钦佩周恩来的工作能力。在周恩来逝世后，周世钊在病床上喃喃说道：“周恩来是我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很能管理国家。”

周恩来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前夕离开了人间。

文化革命期间，许多新民学会会员去世了。蒋竹如在 1967 年逝世。陈书

农是 1970 年病故于长沙的。熊季光、唐耀东于 1973 年去世。李思安于 1975

年病逝于长沙。劳君展于 1976 年去世。⋯⋯。这些故友的逝世，不知毛泽东知悉否？而对周世钊则都是一件一件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