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蔡和森·罗学瓒·杨开慧

1923 年 2 月间，周世钊作为东有大学国文系的正式生留校过寒假，未回长沙。有一天，忽接蔡和森自上海来信，言他和向警予、罗学瓒已从法国回来，住在上海某旅馆，邀周世钊往上海一谈。周世钊正准备乘车前往，恰好女同学胡斌也要到上海看望熊希龄，因此结伴同行。当时的火车很慢，早晨出发，晚十一时才抵上海。找到蔡原住的旅舍，他已迁居他处，周世钊和胡斌按照蔡留的地址去找。由于初次到上海，人地生疏，语言又不通，找来找去，一直找到十二点多才找到。蔡和森从睡梦中起来招待他们。这时向警予怀孕有病，卧床不起。蔡和森劝他们不必去住旅馆，叫向警予和胡斌同床睡， 蔡和森和周世钊坐火盆旁作长夜谈。

蔡和森首先谈法国的情况，他学习后认为中国革命一定要走十月革命的路，就是暴力革命的道路。周世钊谈了东南大学的学习情况。然后，蔡和森直率地对周世钊说：“我看你可以不读这样的大学，我认为今天读大学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你不如离开东大同我们到上海来玩。”周世钊很懂得玩的意义，同时他还有继续学习、成名成家的思想，因此对蔡和森说：“我有学习兴趣，不想抛弃，并且你们革命成功之后，还是需要文化的，我认为我今天的努力不是和你们背道而驰的。”

次日早餐后，蔡和森约罗学瓒一道邀局世钊去半淞园游览，坐在园中石凳上又谈了半天。罗学瓒也劝周世钊不必再读大学，周世钊皆应详加考虑后决定。罗学瓒又问到毛泽东 87 近状，周世钊以所知道的概况告诉之。罗学瓒

回忆 1919 年从上海赴法时毛泽东的一段谈话说：“我们同毛泽东一道从北京到上海，准备定船赴法的前夕，毛泽东约集我们开了一个会。会上，毛泽东谈到赴法勤工俭学的重大意义，也谈到我们应该注意的一些问题。最后，他宣布他自己这次不去留法了。我们听了都很惊异，问他为留法勤工俭学运动辛苦经营将近一年，为什么到临行时忽然变计呢？毛泽东说：‘我想，我们这些人中，要有人出国，学习新思想，新知识，以贡献祖国，也要有人留在国内，研究本国问题。我对本国问题有研究兴趣，但研究还不够，因此作出这种决定。’现在，毛泽东大概正在实行他的研究计划了。”

时间到了下午，周世钊要坐赶回南京的火车，蔡和森、罗学瓒送他上了车，即匆匆分别了。

以后，蔡罗两人为了革命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先后在斗争中牺牲了生命。1972 年，周世钊奉毛泽东之命，从北京到上海，特重访半淞园。半淞园曾是新民学会在上海会友活动过的场所。但是，半淞园曾在日寇进攻上海时被炸毁，解放后遗址建有工厂，面貌已全非了。而周世钊的脑海中，旧事翻腾，追怀在事，写了一首《南歌子·访半淞园旧址》：

故地馀秋草，凉风振客衣。半淞园里对晴晖。长记蔡罗教我撷芳菲。忠烈垂青史，风云卷赤旗。丹心碧血焕光辉。叹息斯人一去邈难追。（蔡罗为革命事业先后壮烈牺牲。）

（原词注：1923 年春，蔡和森、罗学瓒自法回国，我自南京往上海访之， 同游半淞园，畅谈半日。）

这首诗被收入 1980 年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怀念蔡和森同志》一书中。同书中，罗章龙也写下了《肝胆轮困怀国士》一诗，怀念蔡和森，称蔡是“枫华白露正华年，历史车轮君领先。”〔19〕

在毛泽东去武昌前几天的 1927 年春天，周世钊到了毛泽东住处——长沙的望麓园，会见了毛泽东与杨开慧。杨开慧特地上街去买了糖果招待周世钊。这次见面，可能就是周世钊与毛泽东阔别 23 年的开始，也是杨开慧与周世钊的最后一次见面。

周世钊对杨开慧一直敬重。可惜杨开慧在 1930 年 10 月不幸被捕。在国民党反动派的刺刀面前，杨开慧铁骨铮铮，坚贞不屈，不久在长沙识字岭英勇就义，年仅 29 岁。

1957 年 5 月 11 日，毛泽东写下了纪念杨开慧的《蝶恋花·答李淑一》：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棒

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1968 年，长沙地区冲破重重阻力，隆重纪念革命先烈杨开慧。是年 11

月 24 日，是杨开慧烈士英勇就义 38 周年，长沙市和长沙县开慧公社隆重举

行纪念大会，周世钊毅然参加了大会。并在 1968 年 11 月 20 日的《湖南日报》上发表了词作《满江红·为开慧烈士殉难纪念会作》：

清水塘边，早经历峥嵘岁月。干革命，艰难险阻，志坚心决。睥睨王侯皆粪土。唤呼群众除蟊贼。更辛劳翊赞树奇勋，参筹策。松柏劲， 凌霜雪，珠玉碎，留晶洁。看从容笑对，敌人锋镝。碧海扬波迎浩气， 青年焕彩昭芳烈。慰忠魂，胜利到全球，红旗密。〔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