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伟大的革命号角光辉的艺术典范

在 1964 年第 7 期的《湖南文学》上，周世钊发表了《伟大的革命号角光辉的艺术典范——读毛主席诗词十首的体会》一文（以下简称〈号角〉）。

《号角》所读的十首诗词系毛泽东在 1964 年元旦人民日报上所发表的诗词。周世钊在《号角》中认为：学习毛泽东诗词，要改造我们的思想。毛泽东的十首诗词和早已发表的二十七首诗词一样，既是伟大的革命史诗，又是伟大的革命号角。无产阶级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最坚决最彻底的革命精神， 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战略思想和专门利人、毫不利己的崇高的共产主义风格，拧成了一根红线贯穿在这些伟大的作品中。

《号角》认为：早在革命初期，毛泽东就在《沁园春·长沙》一词中写出了“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句子。他把气焰熏天，骑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军阀、官僚和帝国主义，看成不值一钱的粪土，而把那些被铁蹄所践踏， 被饥饿所搏噬的老百姓，穷书生看成能够起来掌握自己命运，担当大地主人的人物。

又如红军的江西反围剿时，无论从军队的数量上来说，或者从武器的质量上来说，都比敌人差得太远，但毛泽东总是相信有革命觉悟的工农群众， 众志成城，壁垒森严，是不可战胜的天兵，所以既写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文章，又写出：“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诗句。而对于反动派的百万大军，则藐视他们，比之为枯木，比之为朽株，认为是可以席卷横扫的乌合之众。

十首诗词的写作时期不同，描述的斗争也不一样，但所表现的革命精神、革命感情、革命思想则和过去各个时期作品中所表现的一样坚决，一样真挚， 一样强烈、深远。周世钊认为可以从三方面加以摸索。

一、十首诗词中有好几首是就反对各国反动派写的，都充分表现作者坚持真理、敢于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大有“天塌下来挚得起”的雄伟气概。他把气大如牛，不可一世的反动派写成碰壁的苍蝇，缘槐的蚂蚁，披着人皮的妖精和经不起风吹的冬云，见不得太阳的白雪。认为他们目前的猖狂妄行，不过是一时的短暂的现象，只要把他们的画皮撕破，纸面戳穿，就会丑态毕呈，千夫共指，终于会象冰雪一样消融，苍蝇一样冻死。而坚持真理的伟大革命战士，则象暮色苍茫，乱云飞渡中的劲松，象风雪漫天、坚冰百丈中的梅花，纵然革命形势一时逆转，出现乌云乱翻，逆流高涨的局面，也始终是屹立不摇，岿然不动。⋯⋯。主席在“无限风光在险峰”一句中指出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一切革命的道路都是不平坦的，必须不断和艰难险阻相搏斗，必须不断在崎岖曲折的路途中斩棘披荆地奋勇向前，有时还要积年累月搞持久战；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斗争，克服一个又一个的困难，然后才有可能爬上胜利的高峰，得到成功的快慰，然后才有可能在扫除一切害人虫之后进入到“玉宇澄清”，“山花烂漫”的美好境界。所以一切逆流之来，乌云之起，对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来说，是很好的锻炼和考验，不但不会动摇他的战斗意志，反而使他更加坚强，更加奋发，更加提高他的斗争艺术和策略，而促其逐渐达到成功。“梅花欢喜漫天雪”正是这种精神的写照。二、一个无产阶级的伟大革命家，不但要有远大的革命理想，坚定的革

命精神，还要有正确而灵活的战略战术。⋯⋯。在《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一诗中，写出“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响亮句子。作者在这

里既不相信“穷寇勿追”的孙子兵法，更反对效法那沽仁义的虚名、贻纵敌自伤的西楚霸王，为的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为的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不可中途停顿，为的是社会发展规律也不能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 而必须对残余的穷寇乘胜追击，不使它有死灰复燃的希望。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认为只有争取主动、争取时间，才可以灭敌人的威风，长自己的志气。在和郭沫若同志的七律一诗中又批判了一些人在对敌斗争中不分敌友的糊涂思想，认为化为善男信女的妖精，容易使人受骗而遭到它的毒害，比起那些青面獠牙的妖魔更为危险，更为可怕。我们必须提高警惕，必须大力把它驱除。“妖为鬼蜮必成灾”，就是大喝一声，提醒大家注意，不要忘记了主要敌人。至于受骗的唐僧，不过由于愚昧，由于警惕性不高，他的本质并不坏，仍是应该争取教育的对象。“千刀当剐唐僧肉”的说法，显然不妥。主席指出“僧是愚氓犹可训”，是教人民在对敌斗争中善于运用统一战线的政策。善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孤立主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才可以取得斗争的胜利。

三、在文艺作品中，歌颂谁，暴露谁，是态度问题，也是立场问题。 十首诗词中有歌颂革命斗争中的英雄人物的，如“为有牺牲多壮志，敢

教日月换新天。”有歌颂生产战线上的英雄人物的，如“喜看稻寂千重浪， 遍地英雄下夕烟。”有歌颂新中国妇女精神面貌的，如“中华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歌颂革命战争的胜利，则有“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歌颂社会主义建设的大好形势的，则有“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还有“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

《号角》还认为：学习毛泽东诗词，促进革命文艺更好地歌颂我们伟大的时代。文艺如何反映我国人民伟大的革命斗争，歌颂社会主义伟大时代， 毛主席诗词为我们树立了光辉的典范。

毛诗的第一个特点是：革命的政治内容和完美的艺术形式的统一。

试以《到韶山》一首七律为例，在以五十六个字写成的格律严谨的律诗里面用高度的艺术概括手法写出了 32 年的革命斗争史。旧社会农民被剥削、被压迫、被屠杀的种种惨痛，用一“咒”字反映出来，人民公社化后的农村新面貌又用一“喜”字作概括的勾画。前后对比，爱憎鲜明。诗中只用“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两句，写出了不怕牺牲，前仆后继，为革命事业献身的英雄形象；我们看到早几年传抄出来的这诗的末句是：“人物风流胜昔年”。主席经过几回修改才定为“遍地英雄下夕烟”。从这里可以看到主席对于写作的态度是十分严肃认真的。我认为未句改得恰好，这洋才把新农村中劳动人民可爱的精神面貌表现得很具体、很生动、很鲜明。

毛诗的第二个特点是：革命的现实主义与革命的浪漫主义的结合。

大概在某一段时间里，毛主席接到湖南一些友人的书信和诗词，这些书信和诗词反映了湖南人民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某些辉煌的成就和某些突出的表现，感到衷心的喜悦，因而“浮想联翩”，想到湖南人民的过去，想到湖南人民的现在，更想到湖南人民的将来，因而借题发挥，写成《答友人》这首热情歌颂湖南人民美好的现在和祝愿湖南人民光明的前途的诗篇。前四句借虞舜和娥皇、女英的美丽传说，写出湖南无数善良的人民和无数英勇的革命志士在反动统治者的长期压迫、剥削和残酷屠杀下面的悲愁惨痛，是数不尽、说不完的。“斑竹一枝千滴泪”一句，就真实地形象地反映了在过去黑暗的时代、恐怖时代，湖南人民所过的生活是以眼泪洗面的

生活。而从 1949 年湖南得到解放以后，湖南人民在党的正确领导下，经过民主改革时期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湖南人民的生活改善了，精神面貌也起了巨大的变化，到处是歌声，到处是笑脸。“红霞万朵百重衣”，又真实地形象地反映了这个新的美好的时代，湖南人民的生活是丰富多采的、快乐自由的生活。这诗的下四句是对湖南人民现实斗争的反映，也是对湖南人民光明前途的祝愿。“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两句，不是单纯写景， 单纯叙事，而是写湖南人民在建设社会主义时期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中，决心大，热气高，斗志昂扬，意气奋发，干劲冲天，歌声动地。这就正确地反映了今天，“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两句，既写了湖南人民的过去，又写了湖南人民的现在，就很自然要设想到湖南人民的将来。湖南人民的将来会怎么样呢？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在群众的共同努力下，一定会出现万紫千红的景象，一定要走到繁荣康乐的境界，象芙蓉的美丽，旭日的光辉。这就热情地展望到了明天。在全诗中，把反映实际生活与表达作者革命理想和愿望交织在一起。

毛诗的第三个特点是：批判地继承、大胆地革新，成为推陈出新、古为今用的光辉典范。

毛主席从青少年时期起就爱读优秀的古典诗词，特别对李白、杜甫、韩愈、白居易、苏轼、辛弃疾、陆游诸家的作品用功尤深，熟悉古典诗词的形式、格律和写作技巧。他创作的诗词，基本上采用了古典诗词的形式和它的格律，但为了更好地更自然地表达他的思想、感情，就不完全按照旧框框办事，而作出一些改革。如《蝶恋花·赠李淑一》一词，按照词律，上下两阕同韵，但毛主席却于下阕换了另一个韵；《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本是用的阳韵，但第二句押了江韵，这种采取古典诗词格律、形式，而又不死守古典诗词格律、形式，在有必要的时候就突破旧框框的做法，也是毛主席对古典诗词又继承又革新的一个方面。

毛主席的诗词采用了不少的历史事实和神话、小说里的故事，在十首诗词中也是屡见不鲜的。如：“虎踞龙盘”、“霸王”、“陶令”、“桃花源”、“帝子”、“斑竹”、小金猴”、“蚂蚁缘槐”、“蚍蜉撼树”、“飞鸣镝” 等。这些在社会上流传已久，为知识分子和一部分群众所熟知的东西，用在作品里有很多作用：一可以使作品的意义更为鲜明，二可帮助作品语言的形象化，三可以增加作品的感染力量。同时，毛主席还借用和化用古人的诗句， 却把它赋予与古人完全不同的新意。如借用李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以说明社会发展规律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必须将革命进行到底，以促进社会的彻底改造；化用贾岛的“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以说明反动派在猖狂向我们进攻，想实现他们的阴谋目的。

古来的很多诗人感情每每局限于个人的遭遇上面，他们见落叶就感到飘零，对黄昏就想到迟暮，看到春花开放也会发出好景不常的感叹。在他们的笔下，山也愁，水也愁，风花雪月都是愁的象征，这自然是他们人生观的反映。毛主席的写作中也常常写到自然景物，但在他的笔下，山河是壮丽的， 花草是鲜艳的，树木是坚劲的，风雷是雄健有力的，断没有丝毫凄凉、暗淡、衰落、愁烦的色彩和情调。出现在十首诗词中的山、川、日、月、风、雷、雨、雪、草、树、烟、花似乎都在战斗，都在歌唱，都是有着无限的生命力和坚强的革命性的东西，这是古典诗词中运用自然景物表现作者思想感情的一大革命，也是必不可少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