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歪球”（DuckHook）作战计划

我有一个结束越南战争的秘密计划。

——理查德·尼克松理查德·尼克松在 1968 年抓住了属于他的机会。这年 11 月，他巧妙地

利用了美国人民对越南战争无止境流血的厌倦和由此引起的深刻分裂，以怀揣“结束越南战争秘密计划”和“和平侯选人”而赢得了总统选举。

尼克松所说的秘密计划就是代号为“歪球”的作战计划。这个在 1969

年 7 月 20 日最终形成核战计划要求使战争升级，包括对越南北方使用原子弹。

（一）最后通牒——核选择

当选总统尼克松委派海军作战部长托马斯·穆尔海军上将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起草了“歪球”计划，甚至国防部长梅尔文·莱尔德对此都毫不知情。与仅仅要求消灭奠边府的越盟的“秃鹫行动”计划不同，“歪球”计划要求特地安排一系列威胁，如果越南人无视最后通牒规定的 1969 年 11 月 1 日的

期限，就对越南人投掷一枚战术核武器。象尼克松说的那样，以 11 月为期限的最后通牒是由亨利·基辛格所设计的核实战理论的一次直接应用。

按照“歪球”计划的一系列威胁将在数月时间里递出。如果越南人到 11

月 1 日还拒绝后退和停止在南方的所有军事行动，那么“歪球”计划将给总统提供一系列选择：在海防港布雷、空袭北越的水坝、从陆上入侵北方、对联接越南与苏联和中国的关键铁路线投掷原子弹。

只有尼克松的亲信助手才知道“歪球”计划。他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个助手威廉·瓦茨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该计划的内容。他回忆说，8 月份他所有与基辛格一起出席一个晚会，当某个人谈到“歪球”一词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静了下来。基辛格后来在车里向他简单谈了该计划：“从广义上说，该计划的执行就是要向他们表明，我们是强硬的”。

几星期后，瓦茨亲眼看到了“歪球”计划，这些海军文件的封面被印成蓝色的，上面有一架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飞机。该文件包括间谍照片和使用威胁的计划。“这些是非常大的赌注，我们不得不考虑它。”他严肃地对基辛格说。

基辛格的另一个助手罗杰·莫里斯看到了关于攻击目标的附件，上面显示至少准备在北越的几个地点使用两枚低爆炸当量的核武器。莫里斯回忆说：“该计划中一再使用’猛烈的’一词⋯⋯对北越进行猛烈的、不间断的轰炸以迫使他们回心转意⋯⋯那就是全部含义所在。”

威胁在 8 月份开始。基辛格 8 月 4 日在巴黎秘密会见了越南人，私下传

送了这个最后能牒，“如果到 11 月 1 日还没有在解决问题方面取得重大进展，我们将被迫——非常不情愿地——采取有重大后果的措施”。

到 10 月份，由于从越南人那里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基辛格开始进一步对越南人施加压力。为了表明他是说话当真的，他不会进入全面核戒备状态，并叫战略空军司令部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这是没有先例的。自从 1962 年古巴导弹危机以来，美国还没有进入全面核戒备状态并把战略空军司令部的 B—52 轰炸机队派到空中准备进行核攻击。“三级戒备状态”就代表向核战争迈出重大的一步，“一级戒备状态”

代表“最高程度的力量准备”。

只有国家安全委员会和苏联知道两个核大国处于一场核战争的边缘，B

—52 轰炸机和“民兵”式导弹已作好了进行一场全面核打击的准备。这是给苏联的一个不会使人误解的信息，目的是要苏联压越南人放弃在南方的军事行动。

（二）破产的计划

然而，随着 11 月 1 日最后通谍期限的临近，越南人并未显示出任何后退的迹象。最后通牒使美国的核实战论者陷入了困境。

在一份已开始的绝密备忘录中，威廉·瓦茨在 10 月 13 日恳求基辛格重

新考虑以 11 月为期限的最后通牒：“美国可能被抛入国内暴力骚乱中。假如发生这种情况，政府将不得不准备接受其后果。普遍动员国民警卫队可能变得不可避免，使用美国陆军部队也可能接着发生。政府在处理国内分歧时面临的处境可能会象它实施 11 月计划一样严峻。”尼克松的助手们强调指出，对越南人投掷原子弹会在国内引起骚乱的浪潮。

尼克松承认：“我不得不决定如何对待这个最后通牒⋯⋯但是我知道，在所有的抗议和罢课之后，美国的公众舆论会由于战争的任何军事升级而严重分裂⋯⋯10 月 14 日，我毫无疑问地知道，我的最后通牒失败了⋯⋯50 万人来到华盛顿举行 10 月 15 日的抗议活动⋯⋯在 10 月 15 日夜里，我想到了

这种和平抗议活动的讽刺性。我认为，它毁掉了在 1969 年结束战争的任何小

的现有的可能性。”一级戒备状态持续了 29 个整天后不得不取消，否则使用过度的 B—52 飞机会开始发生故障。

“歪球”计划代表了将核实战理论最精心地应用于外交。它是“有控制的暴力”和“通过暴力的外交”的最高形式，但尼克松在最后一分钟否决了他自己的计划。

在越战结束后，有人问北越外交部长阮维桢，基辛格精心安排的威胁的理论对越南人是否有什么影响。他回答说，在巴黎秘密会谈期间，他曾走到基辛格旁边，告诉基辛格他已经读过基辛格关于运用威胁进行讨价还价的书。他说，基辛格认为，作出一个虚张声势的威胁而使敌人认为是真正的威胁是一件有利的事；如果向敌人显示真正的威胁而敌人认为这是虚张声势，那就坏了。阮维桢告诉基辛格：“我们越南人并不在乎美国人的威胁是真的还是虚张声势”。

16 年后，在《时代》杂志一次采访中，尼克松承认“为了达到那些目的

（与苏联和中国建立新关系），我也不得不考虑怎样结束在越南的那场战争。选择之一就是大规模战争升级：或是轰炸水坝或是使用核武器。当然，也有第三个选择：撤退和脱身。把越南战争的责任归咎于民主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