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关税

太平天国在丙辰六年夏前，从太平郡以至武昌，在太平，芜湖、安庆、九江、武穴、武昌共设六关，每关设督关将军一员，协理、检查、司秤、书手、职使等若干人，专收往来民船货税，给以关票。各关上下每隔二、三十里即设一卡，由关派员在卡复查，有关票的再缴照单钱一百文即可通过，没有关票的就照查收税。长江千馀里，共设卡无数，严密地防止偷越漏税①。

同时，在天京设立朝提中关、提头关、提下关三关。每关正副各一员， 中关职同指挥，头关和下关职同将军，并受中关统辖。中关设在仪凤门外鲜鱼巷口河下，头关设於上河夹江，下关设於七里洲河内②。

其后又在天京设立天海关③，以正副佐将各一员督理关务④专收外国商船及所雇花船的关税①，并负对外联系的工作。凡外国商船经过天京，须由天海关佐将验明始放行；若系夜经过，须於长江北岸浦口塔根湾泊，天明，到关验放开行。如外国有事要到天京交涉，必须先行照会天海关佐将，转报前来， 然后接见②。而天朝对外交涉，也常训示天海关佐将通知外人③。

太平天国在苏福、浙江两省重要的商业区也设关收税。今可考的有苏福省在苏州设立的海关①，在常徐六泾港内设的苏关，外口设的海关②，白茆口龙王庙设的水陆两关③。浙江省在宁波设的天宁关④、在长兴县夹浦镇设的夹甫关⑤等。

太平天国税法良好。呤唎曾在长江流域经商，他比较太平天国兴清朝两

① 据条浮道人金陵织记（见金陵难记）。各关所设人员，据金陵难记、王维周译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第十七章。

② 据条浮道人金陵难记。

③ 据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十月初六日天王诏旨。

④ 据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七月剑天安任天海关正佐将梁凤超悬赏告示的印文。案天海关既有正佐将就必有副佐将。考赞嗣君时雍、殿前忠诚二天将李春发覆敛天安梁凤超溉天安萧□□书，命通知英国海军司令雅龄（Aplin）准於七里洲圣营之下濠沟外江透，借地三丈，盖屋堆貯煤炭。此函蒙时雍署衡称赞嗣君，系在辛酉十一年春父赞王得恩病重代理父听时的称谓。到这年四月中旬，蒙得恩死后，他便垄爵为幼赞王了。又考英国驻华海军总司令何伯於一八六一年（即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三月十八日在天京克罗门地号舰上训令雅龄向太平天国要求，不得进兵上海。太平天国以赞嗣君名义覆书於年内不进兵上海（据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第十二章）。当时雅龄所率的兵舰深淘号停泊在天京，他要求借地三丈，盖屋貯煤，就是这时侯的事。据上所考，知蒙时雍、顾春发这一封信的时间是在辛酉十一年春。据悬赏告示知受书人数天安梁凤超乃是天海关正佐将，这一个兴梁凤超担负同样任务的溉天安萧□□当是天海关副佐将。

① 据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十月初六日天王诏旨。

② 据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四月十二日殿前二天将李春发、伍天将莫仕暌美国水帅提督照会。

③ 据赞嗣君时雍殿前忠诚二天将李春发覆敛天安梁凤超溉天安萧□□书。

① 据清咸丰十年七月二九日，阳历一八六 O 年九月十五日上海新闻纸，见吴煦档案。查咸丰十年七月二九日，相当於阳历一八六 O 年九月十四日，非九月十五日。此处阴阳历对昭有误。

② 据柯司悟迟漏纲喁鱼集清同治元年三月记事。

③ 据柯司悟迟漏纲喁鱼集清咸丰十年十一月及十一年四月记事。

④ 据太平天国壬戌十二年三月初七日衡天安潘起发给船商李贤三天宁关执照。

⑤ 据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七月夹浦关发给商人夏春云赴尚海办货关票。

方商税，得出如下的观感：他记清朝统治地区的商税说：〔余自仙女庙（江苏江都县属）购米后回南京，途中遇厘卡甚多，每二、三里即有一所，草屋上悬〔抽厘助饷〕字样。⋯⋯自仙女庙至瓜洲厘卡二十处，所徵之税，视法定额增加数倍，⋯⋯任意剥削，小民控拆无门⑥。太平天国的商税完全不同， 他记太平天国治下地区的商税说：「太平於各处所设之税局，其组继极公平正确而简单。每镇每村仅一所，货物之已纳税者，给兴凭照，不再於他处科敛。丝业之所以发达，未始不由於税法之善良也。欧人之至南京贸易者皆能言之」「。壬戌十二年夏，宁波赫德商行（W·&G·M·Hart）的欧籍雇员从宁波经丝产区到徽州茶产区到上海，其五月二十六日（天历四月十四日）的日记道「晨五时出发去上海，七时过一个税卡，中午又过一个税卡，下午四时过第三个税卡。缴费为税票盖印，三处都没有收税」「。当时常熟有一个地主阶级分子叫陆筠的，他在海角续编里也记太平天国的商税道：「於城外各乡要路设立伪卡，每遇船变过，搜查有无货物完纳税。税过，给以税票。在本境或过他卡，俱可照票另出钱百文，加用伪印，不必再完」。这就是已完税的再缴照单钱一百文即可通过的制度。可知太平天国这一个良好的税法始终没有改变。

在英、法侵略者从清朝取得天津条约、北京条约之后，外国商船得驶入长江一带各口通商，洋货运销内地，按时价抽百分之二点五子口税，免缴厘金和常关税，经济上加深了中国半殖民地的地位。太平天国保设中国的主权， 在苏、浙两省设立海关，并在天京设立天海关以徵收外商货税。通令前往长江上游的外国商船，经过天京，必须至天海关纳税，将税银交芜湖银库，在芜湖关上大张布告。辛酉下一年十一月初，外国商船闯到了芜湖，不肯照章纳税，芜湖关变下令拦截，不许开往上流。他们被阻在芜湖关，派代表上关谒见天朝总理税务官黄初兴请求放行。黄初兴不准，把天王诏旨一道交给那代表，要外国商船遵诏纳税。天王略说：

天王诏外国人知悉：尔舟得至长江，莫非天父天史是赖。今余设海关， 遵天父天兄意，立有定章，不论中外船只，俱应完税，毋许便漏。故特晓谕洋商及所雇华芜湖银库。此乃天父天兄天王之意，其各凜遵毋！

十月初六日诏①

外国侵略者企图把在清朝取得的特权加到太平天国上来，这当然是一个幻想。有一次，上海几家欧洲商行有十六艘船，满载丝绸，由若干欧洲人护送，经过苏洲东庐墟太平天国税卡。其中两家公司的船照章纳税放过，惟亚当逊公司的船只护送员不纳税，於是税卡遂将船只货物扣留，待缴付税款后始放行。英国海军舰长■乐德克率战舰前来强行干涉。太平天国地方长官就

⑥ 见孟宪承译呤唎太平天国外纪第十五章。

「 一」见孟宪承译呤唎太平天国外纪第十七章。

「 二」据赫德一八六二年六月二十日於宁波致香港新开日报编辑，见梁从译塞克斯编著太平天国问题通讯。

① 天王这一道诏旨见吴煦档案。此诏是十一月初八日从，英文回译，译稿中祇记〔十月初六日示〕，而无年份。案此条下同日译的有〔宁波总兵约道憲嬰城固守，将傍城房焚去，且备战守之具〕。这是太平天国酉十一年十月，太平天国进攻宁波前事。据此知天王这一道诏旨是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十月初六日颁发的。英文译稿声明是节略，这一个年份是被节略了的。又译文本作〔天王不外国人知悉〕，日期也作〔十月初六日示〕，案天王称〔诏〕，不称〔示〕，故本书将〔示〕改为〔诏〕。此外，均照译文著录。

向中海英国侵略者提出严重的抗议①。又有一次，外国商人从浙江嘉兴新塍镇前往濮院镇買丝，要逃避纳太平天国亲税，就雇鎗船保护企圖闯过。太平天国地方长官予以批斥，并前来新塍宣講不准洋人违法的道理，人心大奋，从此外国商人到新塍一带贸易都不敢不遵章纳税②当时外国侵略者在中国横行霸道，商人船只往来多雇洋兵护送以免税，有一个往来上海嘉兴间的地主阶级他子把他目击的情况对人说：〔鬼子所能霸占者惟〔官兵〕耳，若〔长毛〕则无益也。自上海至此共过五关，惟得勝关系〔官兵〕所守，并不看船，不报税；自此以来，过〔长毛〕关皆看船报税，难鬼子县奈之何哉③！这个地主阶级分子的话说得对，外国侵略者能霸占的祇有清朝统治者，对於保护人民利益卫护中国的主权的太平天国却是「奈之何哉」的。

关於太平天国税则，据当时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下议院议员塞克斯说太平天国曾制定了一种全国性的关税税则，他「手里有一个副本，是古德英纳夫船长（Goodenough）指挥的海军讨伐队深入丝产区时，在范，蠡桥（Fun li Chiao)搞到的。其名称是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税务局颁行税率（Tariff Publishedby the Board Revenue)〕①他又说太平天国在宁波设立了海关，并公布了税则，他手中也「有一份副本，虽然连细节都仿自英国旧海关税则」②。

① 据五维同译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第十四章。

② 据沈梓避寇日记清咸丰十一年七月初六日记。

③ 据同上书清同治元年二月二十一日记。

① 据塞克斯致亚伯丁自由报编辑第五封信，见梁从诫译塞克斯编著太平天国问题通讯。

② 据塞克斯致亚伯丁自由报编缉第三封信，见同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