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开科情况

太平天国于癸好三年定都天京后，开科取士①，初颁考试制度，天试以外，各省郡县都举行文武的各种考试。己未九年后，一再修订，使制度周密。辛酉十一年，将钦定士阶条例镌刻，颁布各省①。

天试自癸好三年在天京开科，历年开科情况，记载多缺，可考的如癸好三年天试文首题「天父鸿恩，广大无边，不惜己子，遣之受难，因为代赎吾侪罪孽，尚未报恩，又得荣光」。次题「天父天兄最恶邪，最恶曲，最恶恶， 最恶假，人炼得正正直直善善真真，方转得天也」。诗题「春风吹清好凉爽， 他名未好救饥荒，名说饥荒就是病，乃埋世人水深长」②。甲寅四年天试文科元甲三名，为吴容宽、汪祖槐、夏庆保。同年武科乡试、会试连考，都在天京举行。投考的武生于乡试前五日赴诏命官处报名，当时应试者三百多人， 都是各衙的牌刀手。四月初一日为武乡试的考期，天王钦遣佐天侯陈承瑢为掌考官，赴教场校阅，先试马上箭五枝，次试步下箭三枝，无弓、刀、石技勇，当日完场。取中谷光辉等一百四十七名为武举即后来的猛士）。十五日即继续举行武会试，钦遣北王韦昌辉为掌教官，赴教场校阅。北王以佐天侯所取名数过隘，复出诫谕命不中的也一体会试。于考试马、步箭外，加试马上炮三声。取中刘元合等二百三十多名为武进士（即后来的威士、壮士）。五月初一日，东王杨秀清复集合取中的武进士到教场校阅考试，评定甲乙后， 遂奏请天王以刘元合为武状元，职同指挥，谷光辉、周得三为榜眼、探花， 职同将军，余二百人都职同总制。第二天，在朝门设宴，称为会武宴。一律仍回原衙听候调用①。

各地开科情况，甲寅四年，试湖北、安徽两省。这年八月，湖北乡试在武昌县（今鄂城县）开科取士②，正掌考官为翼试状元杨启福，副掌考官为翼试榜眼张友勋，文首题「真神独一皇上帝」，次题「皇上帝乃真皇帝」，诗题「天父下凡事因谁？耶稣舍命待何为」？安徽乡试在安庆开科取士，掌考官为天试状元武立勋，仅知其一题为「真命天子福命将」，别题因出五经，

① 我在旧著太平天国史稿一九五四年改写本和一九五七年增订本都据清朝钦差大臣赛尚阿的机要幕僚丁守存从军日记所载入广西永安州时见太平天国万寿诗联考取名次傍一事记说：「太平天国举行考试，始自辛开元年在广西永安州时，当时一榜取录了四十多人，第一名便是南王冯云山，主考官当然就是天王了 」。这是错的。因为这一次万寿诗联考试，是庆祝天王生日和由天王评定群臣诗联的次第，与科举制度有规格， 有年份，目的在于考选人材的性质绝不相同，是不能混为一谈，在记叙太平天国科举制度是不须要提及此事的。我已另撰有对旧著太平天国史稿科举志举行考试始自永安州时说法订误一文，收在太平天国史丛丙集内，并在此处说明旧 著的错误。

① 据钦定文衡正总裁洪仁玕等献试士阶条例奏，正总阅官李春发等序，正总阅官李春发磨勘官乔彦才等文，

均见钦定士阶条例卷首。

② 见汪士铎乙丙日记卷三著录。汪士铎记说：「以十月九日（洪秀全之子伪称幼主），十二月初十日（洪秀全）、除夕、元旦、午节、中秋等日，敛钱市物曰入贡。 其十月九日考试各馆先生题目三」云云。汪士铎在同卷另一节又记说：「十月初九日为其子生日， 皆试士云」。据此可知这三条题目乃是天试题目。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记为东试题目，并改「春风吹清」为「东风吹清」，说是「指东王的圣神风与其名」（见该书一九页），这是错的。

① 据张德坚贼情汇纂卷三伪官制伪科目。

② 据曾国藩陆军克兴国大冶水师蕲州获胜摺。

将武立勋降为伍卒。考试全日一场，不覆试。其掌考官虽在此省开科，而各处人都许参加，应试者林林总总，各式人物都有，计湖北中举人八百多人， 安徽应试二十七县，中举人七百八十五名①。丁巳七年三月，安徽各县考试， 由监军为试官，潜山县考进文士三百六十名，武士一百二十名，夏，在安庆乡试，祇潜山一县，便中文举人八十四名，武举人七十三名②。这固然是由于太平天国科举宽予名额，但也反映出了人心悦服，故应试的人多。

在福建省方面，丁巳七年三月底，协天燕石国宗部进军汀州，四月初三日（夏历四月十八日），在汀州开科取士，以「上帝权能诛灭妖氛」为题， 中式的张榜周知③。

在苏福省方面，太平天国于庚申十年四月二十三日克复苏州，以次抚定各县，建立苏福省。这年八月，就在苏福省城考省试，开科取士。八月十六日（夏历八月十一日）头场，三文一诗， 首题「同顶天父天兄纲常」，次题

「禾王作主救人善」，三题「能正天所亲」；诗题为「一统山河乐太平」。二十日（夏历八月十五日）二场，试一策一论一诗，策题「治兵安民策」， 论题「真道根源惟一正」，诗题「万郭来朝」④。辛酉十一年三月，苏福省各县考县试，常熟、昭文三月初五日（夏历三月初六日）考文场，取五十人。初六日（夏历三月初七日）考武场，所取甚广①。吴江、震泽于三月十四日（夏历三月十五日）考文试头场，三文一诗，首题「真道未知须省悟」，二题「大孝终身继有虞」，三题「四海一家尽兄弟」；诗题「万姓安居享太平」。十五日（夏历三月十六日）覆试，一论一策，论题「孝弟力田论」，策题「治安策」。下午出案，取录原秀士八名，新秀士四十名，给红缎包头②。五月三十日（夏历六月初三日），在苏福省城举行省试，首题「天父有主张，天兄有担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论」，次题「诛残妖以安良善策」，祇常熟一县便中式三十三人，分博士、约士、杰士等弟，博士相当于清制举人，杰士相当于清制廪生，约士则相当于清制副榜③。

在浙江省方面，太平天国于辛酉十一年十一月克复杭州，明年，天王就钦派文状元天安陈姓为浙江正提考官，文传胪书天燕陈姓为副提考官，来浙开科。正提考、副提考都驻杭州，行文各县佐将举行县试，送中式的到省城省试①。于是各县纷纷举行考试。仁和首题「太平一统江山万万年」，次题「为

① 据张德坚贼情汇纂卷三伪官制伪科目、谢炳金陵癸甲纪事略武立勋传、储枝芙皖樵纪实。

② 据储枝芙皖樵纪实。

③ 据曹大观寇汀纪略。

④ 据知非吴江庚辛纪事（见近代史资料一九五五年第一期），并据龚又村自怡日记清咸丰十年九月十九日记校正所记头场诗文题的误字。其二场论题知非作「真道根据惟一正」，龚又村未记二场题目。案「根据」应作「根源」，本书据影印本太平诏书原道救世诏改正。

① 据柯悟迟漏纲喁鱼集辛酉十一年三月记事。

② 据知非吴江庚辛记事。

③ 据知非吴江庚辛纪事、常熟龚又村自怡日记清咸丰十一年六月初六日记事。自怡日记说：「榜出，吾邑中式者三十三人」，吴江庚辛纪事说：「省中乡试，中式七十二名，镇上二人，锺、任称约士」。知非记事不够明确，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记略释这一段话说：「在苏福省举行乡试（即省试），共取中七十二名」，认为是全省共取中七十二名。今以龚又村日记对勘，常熟一县便中式三十三名，则苏福全省省试中式不止七十二名可以断言。这中式七十二名，当是吴江、震泽两县中式的名数。

① 据王彝寿越难志清同治元年四月记事。

将必有为将之学问」，诗题「草木咸沾雨露恩」。榜发，新进秀士，头裹红巾，身披蓝衫，足踏花鞋，赴卡拜客，各赠贺仪②。桐乡于三月十四日（ 夏历三月二十七日）考头场，首题「君君臣臣」，次题「真天真主」，诗题「四海一家皆兄弟」，廿五日（夏历四月初八日）覆试，题目五道，首题「又幸其民乐其岁物之丰而喜与予游」，次题「开辟独一论」，三题「天国三大政赋，以耕田、铸钱、取粮三大政为韵」，四题「桐乡县城破废不堪记」，五题「十八学士登瀛洲诗，得登字」③。榜发，海宁人朱祥中秀士第一名。朱祥本清朝附生，热烈拥护太平天国，故参加考试①。山阴、会稽、萧山都集绍兴考试，应试的有一半是清朝诸生。在试期先一日，试官红袍金幞头，旗帜导从，驺唱鼓吹进试院。第二天五更点名，给卷、编号、盖戳，一一如旧制。山阴题「进贡上帝尽子道，敬孝魂爷福久长」。会稽题「进贡基督尽弟道， 恭敬魂哥永荣光」。萧山题「进贡幼主尽臣道，令知幼主见父王」。诗题「赋得万民咸宁，得宁字五言六韵」。过两天，出榜，每县俊士一人，秀士十二人。覆试题「重拜皇上帝」，诗题「运筹设策马衔枚，得枚字七言八韵」。中式者各与以黄巾②。

当时各地开科情况，大略如上述。 总而言之，太平天国于克复的地方， 秩序安定后，就立即举行考试，以团结士子，收拾人心。而就实施效果来论， 也曾经起了一定的作用。

② 张尔嘉难中记。

③ 据沈梓避寇日记。

① 据海宁管庭芬芷湘日谱清同治元年三月二十九日记。

② 据王彝寿越难志清同治元年四月记事。此书为钞本，萧山题下缺「令知幼主见父王」七字，今据许瑶光谈浙卷二补。案许瑶光谈浙亦记有这一次绍兴郡各县试题，作：「试题三，一真主尽子道，孝敬魂爹福久长；一基督尽弟道，恭敬魂哥永荣光；一朕幼尽臣道，令知幼主见父王」。今以王彝寿越难志所录校勘， 知许瑶光所录脱漏错误实多。商衍鎏太平天国科举考试纪略据许瑶光谈浙著录，以为：「首题的『真主』、二题的『基督』，应当互易为『基督尽子道』、『真主尽弟道』乃合」，实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