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的尴尬

卢俊霞

那天，上着电教课，我正在研究窗外那只小蜘蛛荡秋千的技术为何如此炉火纯青时，同桌碰了我一下，把一本书递给我：“喂，你看看！”

先瞧题目，啊哟，《测测你的魅力》。哇！《女友》版！没说的，测它一下！

我一条条看下去，并且按规定逐条打分，最后加全总分，我差点晕了过去：上帝啊主啊，100 分，我⋯⋯勉强占了 20 分；再看评语：你是个容易让人发生误解的女孩，给人的初次印象不太好⋯⋯咱懂得人家的潜台词：你没有魅力！

愣了好半天，我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问同桌：“我没救了，是不是？” 同时心里酸酸的，哼，她分数一定比我高！

她一副救世主的神气：“有救，就看你的决心了，现在我提问，你可要属实回答！”

“喳！”我迅速做好一级战备。 “你会说‘人，最能帮助自己的还是自己；我崇拜大地，因为它包容万

物’这类的话吗？” 我摇了摇头。

“你会写含蓄美丽的散文吗？常修指甲吗？爱欣赏莫扎特的音乐吗？⋯⋯”

她一连串地问我，我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摇头，极端灰心。 “听我说，同桌。”她高深莫侧地看着我，“你要下苦力改正，方可立

地成佛。”当时我严肃地看看她，虔诚地点了点头！

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不敢张着血盆大口唱“让我一次吃个够”了。粗门大嗓变成了和风细雨，我天天修指甲，不骗你！笑不露齿我做得好极了！ 走路的时候尽量挺胸提臀，步法由原来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变成了纤纤小足慢回首⋯⋯

啊，我是多么文静优雅呀！

有一天经过运动场，一只足球凌空而降，头脑一热，本想一脚踢出去， 回头却见同桌在无限期待地看着我。考验我的时候到了！于是我优雅地接住了球，优雅地笑着等那个男同学来拿，最后，球是拿走了。顺便提一句，人家给了一个评语：“你怎么这么老气横秋，七老八十呀？”

上帝啊！主啊！得，没治！

两星期过去了，我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原谅我这么说，因为同学们看我的目光和看外星人没两样！

痛定思痛，照此下去，我将成为东施效颦式的人物。本性开始谴责我了。本性这个玩意，谴责起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不断向我召唤：“主人，回归自我吧，你快把自己丢了！”

想了整整一天，我把刚穿了两星期但鞋跟已掉了三次的高跟鞋踢到床底，一声“我是否真的一无所有”吼得痛快极了！

空气好新鲜也！

最后，我第一次想对千万个女孩子玩句深沉的话，请相信我的诚意：任

何一个女孩对生命的诠释都不会相同，但第一个女孩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风情，而每一种风情都是一处美丽，所以才会有“风情万种”这个隽永的词语呵！

（摘自《中外少年》1994 年第 5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