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文学擂台少年龙轶事

周立华

少年叫龙，中专生，学农学的。

少年龙好踢球。少年龙床底下没有脏鞋臭袜子，踢两三场球下来，就洗， 干干净净整齐地摆着。少年龙床头也不贴马拉多纳古力特什么的，也不和大伙一宿不睡大谈什么星之类，但少年龙踢球时全力以赴的认真状，没一个队员不说他是好队友。

少年龙好看书，古龙琼瑶今古传奇巴尔扎克王蒙全看。

开老乡会，少年龙去了。少年龙一边坐，一边闭目养神。女孩便注意上他了。女孩以后打听了他的情况，便常常来借书，一两天便还，又借。于是， 便发生了汪国真是哪一班的之类的笑话。后来，女孩约少年龙跳舞，少年龙说不会。不会我教你。不。女孩觉得索然无味，便转身走，说，不再来找你。少年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少年尤其实会跳舞，而且跳得很好。少年龙也曾梦见过自己和一个女孩在舞他上翩翩起舞的情景。后来，少年龙细细一想，觉得梦中的少女无论动作、气质都像极了班主任。

班主任，女，27 岁，农大毕业。她有一头长发，穿着整洁、简朴，但非常的飘逸。她脸上略带倦意，安静、成熟的气质班上没一个女孩可比。少年龙知道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气质，要取决于年龄、阅历、学识等等。

少年龙这样注意班主任是从一次下乡实习的时候开始的。

那时要下田插秧，大家都站在田埂上笑，没一个下去。班主任便脱下鞋， 挽起裙子，露出灵巧、洁白的双脚来，走到田里，转身朝他们挥手，下来， 下来啊。少年龙便拉了几个哥们下来，班主任很感动，冲岸上的说，你们先看着，等会儿下来。

有人喊了声，蚂蝗！班主任受了一吓，扔下秧苗，踩着水，噼噼啪啪奔上了岸。余悸未消，问道，哪里，哪里？

后来，那个场景一直深深印在少年龙脑里，阳光斜斜照下来，班主任长发、裙据一齐飘扬，水花哗哗地朝四周飞溅。

班主任上课时说有一本书，刚解放那会出的，对她教学很有用，可惜她没有。少年龙便暗暗记住了。星期日少年龙一个书店一个书店逛，最后终于在一堆旧书里找到了，厚厚的一大本。第二天，少年龙便在走廊上递给了她。班主任接过书，很高兴，说，真是太谢谢你了，谢谢你了，不知怎么谢你。书很贵吧，多少钱？

书店里随手买的。少年龙说了，便平静地走开了，但心里确实莫名激动， 踢球时用足了劲，守门员抱住了球，仍蹬蹬向后退去。引得一片掌声。

少年龙知道班主任有男朋友，元旦就结婚。少年龙在街上曾见到他们同骑着辆摩托车，很好的一对。那是一个有太阳的日子，阳光洒满了街面。少年龙站在那里，很平静地看着他们驰过去。少年龙这样解释，他很欣赏班主任。欣赏这样的女孩。就这样，没别的。

终于要毕业离开学校了，少年龙一个人去火车站搭车，然后将换汽车，

然后步行，才能到乡下。少年龙没有想到还会碰上同学，而且是女孩，所以他一直盯着女孩一张一翁很好看的嘴。

龙，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让我好找。是吗？

你干吗要回老家去，城里不好吗，你喜欢农村？

少年龙眼里闪现出老家的情景：灰瓦泥墙的屋，干涸的河床，贫瘠的土地，枯瘦的牛。不，他说。

少年龙不语，抬头望着候车室空空的天花板。

火车缓缓开动了，喘着气。当那声长鸣拉响时，少年龙心里颤了颤，一股苍凉的感觉涌了上来。他不禁探出车窗，朝一直站在月台上的女孩挥了挥手。

（摘自《中外少年》1994 年第 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