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科学热情与科学现实

科学热情的复苏

多利在神州大地刮起了一阵科技旋风。一时间开三轮的也在说克隆,好像人人都能在家里拿个可乐瓶克隆出个把什么动物来似的。

克隆羊使中国人再一次发现,科学原来就在身边哪!这距“五四”以来那场玄学和科学的大战之后,“赛先生”成为这个国家崇拜的信物,已有 88 年了。

88 年,可以克隆几只羊呢?但羊是很少被提到的。中国人要么关注一下原子弹和运载火箭,要么关注一下月底发了多少钱。长期以来,中国人生活在巨大的现实中。

但现在有了某种不同。1996 年被称作网络年,1997 被称作科普年。可以说直到 90 年代,中国人才逐渐意识到所有的科技现象与生活是一个整体。像恐龙和慧星这样一些“虚无飘缈”的事情,才慢慢引起了公众的兴趣。

在北京地铁车站的报摊上,已能看见不少科学杂志。能在地铁报摊上销售,说明有市场,有自发的购买者。

最近科技也真火。科普报告一场接一场地作,科普著作奇怪地高居畅销榜前列。如《科学观念丛书》、《第一推动丛书》、《科学与人译丛》、《科学大师佳作系列》等,出版社大赚其钱。

反对伪科学的战斗也达到了高潮,把伪气功师、算命师追入了阴沟。 科幻文学开始走向复兴,是十余年最大的高潮。国产的集子太多了,数

不胜数。去年底我还在地铁车站看见了《1995 年美国最佳科幻小说》的中译本。这是空前的。

需要注意的是,科教兴国,仍有强大的政治功利背景。政府的强制性科普这几年一直没间断过。

(威尔穆特在罗斯林研究所思考着他的克隆动物时,是否也想着这是他的祖国要求这样做的呢?)

从公众方面讲,公众对科学热情的恢复,除了科技的确跟生活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外,还是在没有其他读本或其它读本已失效的情况下,寻找一种关于存在的新解释。

当气功的神秘感消减后,科学热满足了中国公众的心理和信仰焦渴。 我们似乎正在经历西方已经走过了的阶段。科学图腾正在树立它的形

象。只有科学是值得信任的(注:克隆羊给西方带来的是对科学的不信任)。相伴而来的,是科学家地位有所复兴。他们的收入上升了。卖茶叶蛋的

事不再提了。

如果说科学的本质是理性的话,那么,寻求理性,仍可以看作是中国社会目前最需要发掘的主题。

这是一切前工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化不可避免的特点。整个社会面临的是同自然界竞争的巨大压力,人与机器之间的关系成为中心,国家利用能源把自然环境改变为技术环境。但同时,又由于信息化对国界的打破,其间夹杂着不少后工业社会的身影,智能技术同机械技术并驾齐驱。

这样的背景下,意识氛围是芜杂的。旧的图腾不能说就完全隐去了。 在北京风入松书店的一个柜台上,一侧放着混沌理论、太阳系演化和爱

因斯坦的专著,另一侧是星相、手相、命相和“沈昌人体科技”的书。在另一个柜台上,是各种对未来作预测的册子。同时,不时有人拿起余华、方方和陈染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