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2 月底,京丰宾馆全国政协八届五次会议委员在地。我突然接到海洋出版社前社长孙少伯的传呼。
我赶忙回了电话。 “找你真是好找!”他说。声音有点颤动。“什么事?”
“看这几天的《参考消息》了吗?” “没有。”
这几天,我和同事一直忙着报道政协的各项议程以及委员们对邓小平逝世的反应,来往于大会堂和各个住地之间,累得跟鬼似的,别的也顾不上了。
“你赶快找来看一看。是关于克隆的。英国克隆出了一只羊,全世界都吵翻了!”
我有些震惊,也有些惭愧。作为新华社对外部的记者,每天看各种报纸、内参和外电几乎已成了一项必修课。但这次居然漏过了。
老孙又在话筒里说了大半天。大意是,他要约我写一部关于克隆的科幻小说。他说,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写的题目。
“你想一想,如果克隆人产生,会怎样?这涉及到人性、道德、社会, 还有奴隶制,人生的意义,总之,种种问题,你一定要写,而且要写好!没准还能改编成电影呢!”
我知道,克隆技术和克隆人,一直便是西方科幻小说的一个重要主题。西方作家已有很深入和全面的描写。
而更有意思的,这其实是一个人造人的主题。老孙的话使我想起威尔斯的《莫罗博士的小岛》,这部科幻经典最近也被改编成了电影。它写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在一个小岛上用基因融合技术培育半人半兽的动物。
那真是一幕恐怖的景象!主人公看到,手术台上的躯干上生长着人的四肢,一个古代神话中的怪物!从这身体中正挤出一团红色肉块,一个婴儿! 婴儿张开歪嘴巴和浑浊的眼睛⋯⋯
莫罗博士原想通过基因拼接制造“完美的人类”,结果却是其产品兽性大发,岛上发生了严重的叛乱和杀伐。
也许,《侏罗纪公园》其实便是受了威尔斯这篇小说的启发吧? 难道世界真要面对一种新的毁灭手段吗?
后来才知道,克隆羊多利诞生后,引发了国外一场有关克隆的科幻影视热。20 世纪福克斯公司正在拍摄《异形》第四集,将用细胞繁殖技术使死去的女宇航员复活。华纳公司计划于 1999 年推出《蝙蝠侠》等五集,将让蝙蝠侠的助手罗宾复活。哥伦比亚公司的新片《卡达卡》也是关于掌握人类进化问题的。CBS 则将把畅销小说《三胞胎》改编成电视剧。
而这一切对农业大国中国来说,还显得隔膜了一些。
是老孙的热情鼓励了我。而且,他对这个问题的敏感,使我很吃惊和钦佩。因为,当时中国政协委员和新闻记者中还很少有人在谈论这个问题。这种迟钝,再次表明了中国与外部世界的差距。
“两会”一结束,我便开始准备有关材料。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我又发现了许多有趣的或者必须严肃对待的东西,比如,中国为什么没有克隆出
多利?中国人为什么要滥用“克隆”?
这些材料经精选并集中起来,加上我对这个问题的一些思考,便是读者手中这本书。它是为那本科幻小说作准备的成果。
这本书主要搜集了克隆事件前后的有关资料,包括各种不同的观点,较为全面地反映了国内外的看法,可以为研究这个问题的同志作参考。
它也纳入了我对这个问题以及生物工程前景的一些想法。
这本书的落脚,还是在生物技术革命对中国的挑战上。从这个意义上, 我希望每个中国人都能关注这个领域的进展。我觉得,受出版物的影响,现在人们正在进入 一个误区,就是认为下个世纪主要是电脑的时代。
记得有一次在北大生命科学院采访时,一个学生自豪地告诉我,生命科学院是北大招生录取分数线最高的院系之一。
“下个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每个人都将跟生命科学发生关系,”她说。
现在,这个世纪提前到来了——但并不是在一片整齐的掌声中。
就在快写完这些文字时,在刚出版的《科幻世界》看到了一篇科幻小说:
《完人》(作者:孙华)。通过基因工程,科学家已经可以创造“完美无缺的人”:他身上有一切优秀的基因,包括爱因斯坦的分析基因、施瓦辛格的身体素质基因、拉宾的和平基因⋯⋯他在出生后几小时便获得了博士学位。然而,没有料到的是,因为注入的基因太混乱,婴儿丧失了人类独有的
许多本领:学习、表达、哭、笑和吃奶! 他成了一个不能存活多久的超能者。
使我吃惊的是,这篇有关生物工程的悲观预言是一位中学生写的。
作者
1997 年 5 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