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译者前 言

本书作者安托万-洛朗·拉瓦锡(Antoine-Laurent Lavosier,1743- 1794)对生理学、地质学、经济学和社会改革均做出过贡献,但主要因在化学科学中的划时代成就而受到后世的景仰。

拉瓦锡是近代化学的奠基者。他创立了在化学中具有普遍意义的氧理论,这一理论战胜燃素理论被认为是一切科学革命中最急剧最自觉的革命。对这场化学革命的研究,早已成为一个专门的领域,在国际上已形成多个研究中心,因拉瓦锡研究方面的成就而获德克斯特奖(the Dexter Award)者就有 5 人之多。据 I.伯纳德·科恩(I.Bernard Cohn)考证①,拉瓦锡是弗里德里希·恩格斯为了衡量卡尔·马克思的伟大而借以与之比较的仅有的两位伟人之一(另一位是查尔斯·达尔文)。托马斯· S.库恩(Thomas S.Kuhn) 在他系统论述他的科学发现的历史结构的第一篇论文②中,篇幅最大的一节便是分析氧的发现。保罗·撒加德(Paul Thagard)甚至用人工智能技术, 对这场革命的概念结构和机制进行探索③。由此可见拉瓦锡研究之深入。实际上,这个领域的文献已经如此之多,以致如果我们不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爱德华·格里莫克斯(E-douard Grimaux)、埃莱娜·梅斯热(Hélène Metzger)、丹尼斯·I.杜维恩(DenisI.Duveen)、道格拉斯·麦凯(Douglas McKie)、亨利·格拉克(Henry Guerlac)、莫里斯·多马斯(Maurice Daumas)、W.A.斯米顿(W.A.Smeaton)、罗伯特·西格弗里德(Robert Siegfried) 和卡尔·E.佩林(Carl E.Perrin)等人的工作上的话,我们就概然把握不住拉瓦锡研究的学术走向。

本书是拉瓦锡的代表作。科学史学家认为,“它就象牛顿的《原理》在一个世纪前奠定了现代物理学的基础一样,奠定了现代化学的基础”①,它“在化学史上的重要性怎样强调也不过分”②。作者在 1778 至 1780 年间写

出了书的提纲,法文书稿于 1789 年 3 月在巴黎面世,13 年之内在法国出了 8

版,即 1789 年巴黎 2 版,1793、1801、1805 年巴黎各 1 版,1793 年被人盗

印 2 版,1804 年在阿维尼翁出 1 版。法文版初版不久,很快就被译成多种文字在其他国家出版。罗伯特·克尔(Robert Kerr)的英译本于 1790、1793、1796、1799 和 1802 年在英国爱丁堡 5 次出版(其中 1802 年版为 2 卷本),

① 见 Revdutionin Science,The Belkan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5,Pp.514—515.

② 见 Science,Vol.136(1962),No.3518,Pp.760—764.

③ 见 Philosophy of Science,Vol.57(1990),No.2,Pp.183—209.

① Douglas McKic,AntoineLαvoisier:Scientist,Economist,SocicαlReformαer,DaCapoPress,Inc, 1980.Pp.274—276.

② H.M.Lecicester,The HistoricαlBαckground of Chemistry,John Wiley & Sons,Inc.,1956.P.147.

1799 年在美国费拉德尔菲亚、1801 和 1806 年在美国纽约共 3 次出版;温琴佐·丹多洛(Vincenzo Dandolo)的意大利译本于 1791、1792 和 1796 年在威尼斯 3 次出版;S.F.赫尔姆布施泰特(S.F.Hermbstadt)的德译本于 1792

和 1803 年在柏林 2 次出版;曼努埃尔·穆纳里斯(Manuel Munarriz)的西班牙译本于 1798 年在马德里出版;N.C.德·弗雷里(N.C.de Fremery)的荷兰译本于 1800 年在乌得勒支出版;此外,1791 年在阿姆期特丹、1794 年在格赖夫斯瓦尔德、1797 年在墨西哥还分别出版过荷兰、德和西班牙文节译本。这部科学经典巨著在 17 年的时间内,就在 8 个国家以 6 种文字出版了

26 次,足见其在当时的影响之广泛。

克尔的英译本在最近半个世纪中还被多次重版和重印,如 1952 年收入罗伯特·梅纳德·哈钦斯(Robert Maynard Hutchins)主编、不列颠百科全书出版公司(Encyclopaedia Britannica,Inc.)出版的《西方世界名著》

(Geαt Books of the Western World)第 45 卷(删去了副书名、附录和大部分英译者注)已印刷 20 余次, 1965 年多佛出版公司( Dover Publication,Inc.)按 1790 年版原貌重印,等等。而且,我们在《爱西斯》(Isis)、《英国科学史学报》(British Journal for theHistory of Science)、《科学史》(History of Science)、《科学史年刊》(An- nals of Science)、《奇米亚》(Chymia)、《安比克斯》(Ambix)等权威刊上看到,克尔译本也是专家们进行研究引用频率最高的版本。因此可以说,这个译本是国际上最通行的版本。

本书是第一次译成汉文出版。汉译本译自克尔的英译本。英译本出版于200 多年前,其中所用的一些现已废弃了的古异拼词甚至在《牛津英语词典》

(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second editi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9)中都查不到,加上拉瓦锡革命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化学语言改革,这就给本书的翻译工作带来许多困难。译者在译述过程中力图谨慎地

(但不一定是高水准地)按英译本原貌用汉语再现这座历史丰碑。有些物质名词,如 compound 和 bond,在拉瓦锡著作中的意义与在现代化学文献中的意义相差甚远,我们必须按拉瓦锡的用法而不是现代用法去翻译。同一种物质往往有不同名称,如 quicksilver(水银)与 mercury(汞),muriaticacid

(盐酸)与 marine acid(海酸),hepatic air(肝空气)、sulphuratedhydrogen gas(硫化氢气)与 foetid air from sulphur(来自硫的臭空气),base

(基)与 radical(根),等等,汉译本中尽量采用不同的对应名称分别表示之。有些在今天看来是完全相同的物质,而在拉瓦锡看来却是不同的物质,如 acetic acid 与 acetous acid,我们均按拉瓦锡的本意将它们译成不同的汉语术语。有些物质名词原本是俗名,在今天的英汉词典中却被“现代化”了,译者遇到这类名词时注意还其历史原貌,比如 butter ofarsenic 和 butterof antimony 在各种现代英汉词典中分别被译为三氯化砷和三氯化锑,其实拉瓦锡时代根本就不知道氯元素的存在,因此我们只能将它们分别

译作砒霜酪和锑酪。有些物质名称由于其历史源衍关系和化学源衍关系的不同而在译述时必须特别注意,如 potash 和 potassium,在化学上是先有后者后有前者,但在历史上则是先有前者后有后者,而且拉瓦锡时代还不知道后者的存在,这样,本书中只能把前者译为草碱而不是钾碱。

为保证译文的准确性,我们除了根据汉语表达习惯对逗号作了必要的增删处理(少数地方还转换成为顿号)之外,对其他标点符号都维持原有用法。英文本中的数字并没有全用阿拉伯数字表示,汉译本中也相应地将英文数字译为汉文数字,而阿拉伯数字则一仍旧贯。英文版中,第一、三部分有章有节而第二部分却有节无章,第一部分的表格在目录中均未列出而在正文中还有编号,第二部分的表格统统列于目录之中而又皆无编号,译者在汉译本中完全保留了这些特点。原书目录和正文中的标题并不精确一致,如第一部分第九章之中的各个小标题前,目录中标有节数而正文中未标节数,再如第一部分第十六章目录和正文中标题的文字略有不同、节数的表示也不完全一样,等等,我们在翻译中有意保持了诸如此类的不一致,以使汉译文与英译文更加一致。译者冒昧改动的只是第二部分正文中的一些节的序数。这一部分正文中的标题与目录中的标题文字上基本一致,只有详略区分,未作改动;但正文中有些节的序数重复,有些序数又没有,故译述中按目录节序将正文中的一些混乱节序纠正过来。

英译者在他的“告白”中谈到他的一个疏忽,即在第一部分没有把炭和碳区别开来(作者本来是加以区分了的)。实际上,英译者在全书中都没有区分。汉泽本中,保留了英译本中的这种疏忽。英译者对附录所作的改动, “告白”中已有交待,不赘述。作者注和英译者注均按英译本分别以字母 A 和 E 标明。汉译者注以 C 标明。

汉译本所依据的爱丁堡 1790 年版中的图安排得较松散:图版Ⅷ和Ⅺ的

版心分别为 33 厘米宽 21 厘米长和 28 厘米宽 24 厘米长,两个图版各占 1 页;

其他 11 个图版都各占 1 页以上,每页的版心约为 11 厘米宽 16 厘米长;全

部 13 个图版共 27 页。《西方世界名著》第 45 卷中将每个图版中的图作了

密集重拼处理,在保持每个图版中各图图序不变的情况下,使 13 个图版只

占 17 页,同时将每页版心安排得大小相同(约 13 厘米宽 29 厘米长),并删去了图版Ⅴ、Ⅵ、Ⅶ、Ⅷ、Ⅸ和Ⅺ中标出的比例尺。汉译本中采用了后一版本中的图,只是相应地略有缩小。

本书法文版绪论(Discourspréliminαire)即英文版的序(Preface), 是作者的一篇较著名的作品,金吾伦教授首先将其译成汉文发表于《自然科学哲学问题丛刊》1984 年第 4 期第 23—28 页。译者不仅在翻译序文的过程中参考了金先生的这篇译文,而且还采纳了他通过法英文比较而琢磨出的对于本书主书名的译法。刘兵副教授从北京、李先锋博士从多伦多为译者复制了有关资料。天主教中南神哲学院陈定国先生在拉丁文的翻译方面提供了帮助。辛凌副教授和王丹华副教授在语言理解方面提供了帮助。周宝珠副研究

员阅读了第一、二部分手稿,指出了其中的数处笔误。译者谨向他(她)们致以谢意!

任 定 成 1993 年 7 月 18 日于武汉桂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