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度西航

1 第二次西航

费迪南和伊莎贝拉敦促哥伦布尽快开始第二次西航，他们想通过殖民的手段巩固对伊斯帕尼奥拉的主权，同时进一步拓宽统治的区域。他们急不可待了，因为据报告葡萄牙国王约翰二世正在装备一支船队准备西航。只是因为西葡两国划分势力范围的问题正在巴塞罗那通过外交途径进行谈判，葡王才把他的队伍的出发日期推迟了两个月。葡萄牙建议， 加纳利群岛以南的所有新发现的土地归属他们，而此岛以北属于西班牙。西班牙反对。争执提交教皇亚历山大四世裁决，此人本身就是西班牙人，而且是依靠了费迪南和伊莎贝拉的影响力才在最近的一次选举中登上教皇的宝座。

为了加快事情的进行，国王和王后指定塞维利亚的副主教唐·胡安·德·方塞卡与哥伦布共同负责第二次西航的组织工作。由于有了国王的支持，此次航行的准备工作得以顺利进行。地点选在加的斯港。加的斯城建立在大陆伸入海洋的一个小小半岛的尖端上，三面临海，是西班牙南边一个重要的港口。这一次的远航从规模和人数上都远远超过第一次。第一次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凑齐三只船，其中两只还是惩罚性地从帕洛思强行征集的；而这一次的船队拥有了十六条船只。第一次费尽心力勉强招募了 90 名船员，其中还有从监狱中释放的囚犯；这一次 1200

人中有 200 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子弟，他们自己支付路费，想在这一次探险中建立功勋。他们都是骑士，携带着武器，准备着去征服， 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除了船员以外，还有一大批平民百姓，包括殖民地开拓者、淘金者、种地人、工匠、学问家。还有马匹、奶牛、鸡、羊、种子、植物。装了足够往返六个月吃的粮食以及大批供移民使用的农具⋯⋯这支舰队的规模和气势似乎可以配得上他海洋统帅的头衔了。

船队中的重要的人物是安东尼奥·德·托雷斯，他的姐姐是唐·胡安王子的保姆。此人深得国王们的信任，不少皇家仆从跟随他参加这次远征。这些人反对权威，不接受任何约束，热衷于冒险。在这些人当中， 应当提到的是阿隆索·德·奥赫达和莫塞·佩德罗·马尔加里特。奥赫达是梅迪纳塞利公爵的仆从，无论是在卡斯蒂利亚或是后来在新大陆发生的许多战斗中，他都是最勇敢的人之一。至于莫塞·佩德罗·马尔加里特，哥伦布曾多次把最危险最困难的任务交给他，并请求国王奖赏他。船上还有一位来自塞维利亚名叫海昌的大夫。他不仅是远征队面临严重疾病时的医生，而且是一名合格的考察动植物的自然科学家。参加第二次西航的人中有第一次的参加者胡安·德·拉·科萨（擅长绘制海图）。还有佩德罗·德·拉斯·卡萨斯，他的儿子拉斯·卡萨斯，我们在前面已多次提到他所著《西印度群岛史》和有关哥伦布的生平和传记。还有阿隆索·桑切斯·德·卡拉瓦雅，是巴耶札的市长，他是哥伦布的好朋友。还有胡安·朋思·德·莱昂，是他后来征服了波多黎各，发现了佛罗利达。还有弗朗西斯科·德·彭尼亚洛沙，负责指挥船队的武装力量。还有米歇尔·德·库尼奥，他也是哥伦布的好朋友，来自哥伦布的家乡热那亚。据估计参加此次西航的人数在 1200～1300 之间。平松家的人避

不参加此次航行。尼尼约家有 4 人参加。其余的多数海员同第一次一样主要来自韦尔发及其附近地区。

1493 年 6 月，哥伦布又来到塞维利亚，在埃斯特雷马杜拉山区的瓜达卢普修道院进行了朝拜，完成他返航途中遭遇暴风时许下的心愿。途经科尔瓦多时看望了贝特丽丝，并把两个儿子迭哥和费迪南也带到了塞维利亚。与此同时他写信给他仍在法国居留的大兄弟巴特罗缪，和还在热那亚干羊毛纺织的小兄弟迭哥，告诉他们西航成功的消息，要他们也来参加今后的航行。小兄弟迭哥从热那亚及时赶来。他是一个诚实的人， 谨慎朴实，善良温和，可惜的是这些优点没能使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人，无力承担落到他肩头上的重任。巴特罗缪比他更为成熟，做事很有魄力，可惜的是来晚了一步。当他赶到加的斯时，船队已经出发航行了好一段路程。

根据费迪南和伊莎贝拉 1493 年 5 月 29 日发出的训谕：第二次远征的首要任务是教育和改造土人，让他们皈依基督，为此目的远征队配备了五名传教士，由本笃会修士弗雷·贝纳多·布伊尔带领，指示哥伦布“尽可能以善良而慈爱的态度”对待印第安人。第二个任务是考察古巴， 确实弄清它是不是通往中国的大陆，或者只是一个岛屿。

哥伦布受命担任“大船队的总指挥”，有权独立处理殖民地的行政事务。但组织工作完全由他的朋友塞维利亚副主教唐·胡安·德·方塞卡主持。7 月初，哥伦布到达加的斯。方塞卡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出色。国王和女王命令安达卢西亚地区所有行政官吏向方塞卡提供一切方便。

但在哥伦布和方塞卡之间很快便发生了龃龉。哥伦布要求带领一批属于他个人的随从人员，方塞卡认为多余。哥伦布越过方塞卡将此事提交国王和王后以后他个人的要求得到了满足。

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哥伦布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加的斯，干预方塞卡已经办得很好的组织工作的每一个细节。他们之间的争执越来越多。哥伦布在方塞卡租的船、雇的人、订的货等等事情中总能挑出些毛病。

哥伦布的旗舰是船队中最大的一艘，载重 200 吨，正式名称“圣·玛利亚”号，诨名“玛利亚加朗特”号。另外两条船吨位和它差不多，一条叫“柯林娜”，另一条叫“加列加”。另外 14 条全是轻便快帆船，其中一些可用于到达“印度”后的内河航行。立了大功的“尼尼亚”号经过维修保养也要参加第二次的西航。

此次招募海员不费吹灰之力，应征人数超过定额两倍。哥伦布的任务是从其中选拔最合适者。他的选择有时并不完善，其中有的贵族子弟完全是一帮纨绔儿，他们一贯游手好闲，只把这次西航当做休假旅行， 梦想着返回时可以带回大量的金银珠宝。

船队即将出发时，谣传葡萄牙国王约翰二世已经向西派出一支船。西班牙就此提出抗议，葡王称他对此事全不知情。但费迪南和伊莎贝拉却将此事看得很重，他们指令哥伦布在航行中密切关注此事，如在西班牙的水域中确有葡萄牙的船只一定要加以狠狠的惩罚。

9 月 25 日，船队从加的斯出发，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

紧接着的第二天，教皇亚历山大四世就西葡两国的争端发布了一道诏书，实际上把向西边和南边航行已发现和未发现的全部陆地和岛屿都划归给西班牙。约翰国王提出抗议认为对葡萄牙太不公平。之后进行了

繁忙的外交交涉，结果西葡两国都置教皇诏书于不顾。他们在 1494 年 6

月 7 日在托德西拉斯签订了一份划分势力范围的条约才使两国间避免了

严重的冲突。条约规定：在佛德角群岛 370 里格处从北向南划一条分界线，西边属西班牙，东边属葡萄牙。

哥伦布率领的船队出发时天气晴好，他们直驶加纳利群岛。才过 10 天，10 月 5 日，他们在戈梅拉岛的圣·塞巴斯蒂安港停靠。补充给养， 又带了一批猪、牛、羊和家禽上船，准备到新的地方繁殖饲养。到了 10

月 13 日，趁着东南风，船队朝着西偏南的航向行驶。哥伦布明白这条路线很快将把他们带到伊斯帕尼奥拉南边，但在航行途中都又想考察和探索在第一次航行时土人告诉他的加勒比的一些别的岛屿。为了防止别的船失散，他把如何到达伊斯帕尼奥拉和纳维达德的指令密封好以后分发给各位船长。实际上，没有一条船失散，除了途中遇到的一次暴风雨外， 整个航行十分顺利。

11 月 2 日晚间，哥伦布十分有把握地肯定快要到达陆地，为了避免夜间航行绕过就要到达的地方，他下令卷帆。哥伦布采用的航位推算法十分精确，第二天黎明时分果然看见出现了高山耸立的岛屿。旗舰上的全体人员聚集到后甲板上，高唱赞歌，齐声祷告，感谢上帝保佑他们如此快捷如此平安的航行。那一天是礼拜日，哥伦布为这个岛命名为多米尼加，在拉丁文中，多米尼加为主日，即礼拜日。不久又发现第二个岛屿，没有高山但林木茂密。哥伦布用他的指挥船名为此岛命名：“玛利亚加朗特”。到了中午又发现四个岛屿，其中较大的一个岛，哥伦布命名为玛利亚·德·瓜达卢普。是为了履行自己对瓜德罗普修道院僧人所许下的诺言，哥伦布给这个岛取名圣·玛利亚·德·瓜德罗普岛。此次航行出发前，哥伦布曾经去过这间修道院还愿。后来人们简称为瓜德罗普岛。虽然玛利亚加朗岛没有港口，船队在其避风面抛锚过夜。第二天， 哥伦布令人在这些岛屿上竖起十字架，以国王和王后的名义举行了占领仪式。第二天，在瓜达卢普岛南岸登陆，土人见状四散奔逃。哥伦布派迭哥·马奎斯率领一个十人的武装小分队向岛内进发。

又过了一天，小分队没有回来。哥伦布十分不安，又派了四个分队出发去找寻，每队 50 人。这些人没有找到前日派出的小分队，却在居住着加利布人的各个林子里发现了准备下锅的人的躯体。他们解救了一批讲阿拉瓦克语的奴隶，男女都有。其中男人经过阉割后养肥作为美味佳肴，女的则用于生育女繁殖后代。从这个部落的名称产生了“吃人生番”

（Cannibal）这个新词。

人们担心第一次派出的小分队可能已经遇害，说不定已被吃掉。然而四天过后，他们忽然间又回来了。这些人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但却没有受到伤害。他们叙说是在丛林深处迷了路。这个岛上没有黄金，但风景秀丽，土壤肥沃却使西班牙人赞不绝口。这里还有成群的色彩绚丽的鹦鹉。白人在这里第一次尝到了菠萝的滋味。

11 月 10 日，船队启锚航行。哥伦布下令将所有的独木舟全部销毁， 以防加里布人袭击伊斯帕尼奥拉，抢劫奴隶。那些被搭救的阿拉瓦克少男少女都留在船上同行。此外还有几个俘虏来的加里布人。

离开瓜德罗普岛以后，船队趁顺风或侧面风沿小安的列斯群岛的背风岸前进。这里风景如画，加勒比海的海水在不同的深度变幻着绚丽多

彩的颜色。每一个岛屿都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峰。一连几天，哥伦布差不多把所碰到的每个岛屿都加上一个圣·玛利亚的名字，以至后来造成混淆。

船队继续前进，哥伦布先后给一些岛屿按照他的方式命名：圣·玛利亚·德·蒙特塞拉特岛，圣·玛利亚·拉·列当达岛，圣·玛利亚·拉·安提瓜岛，圣·马丁岛，圣·克鲁斯岛，等等。哥伦布的船队没有在圣·克鲁斯岛久留，朝北方航行，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岛屿。哥伦布按照典故中的传闻给它们取名为“1.1 万个贞女群岛”，即维尔京群岛（Virgin Is）。以后又陆续发现圣·托马斯岛。

11 月 14 日，西班牙人和加里布人发生了第一次武装冲突。当船队在

圣克鲁斯岛外停靠时，一个 25 人组成的队伍上岸取水。在一个看似无人居住的村落里发现了一批年轻的男女奴隶便解救了他们，然后带着他们回船。这时载着 4 男 2 女和一个男孩的独木舟突然冲出来，这些人手执弓箭袭击西班牙人，两人中箭负伤，其中一人后来死去。西班牙人反击， 杀死一些，俘虏一些。其中一个女人被库尼奥捕获，哥伦布允许他留用作为奴隶。此女年轻漂亮，赤裸着身子。而那些男人外貌十分凶恶和残忍。

5 天以后，船队来到一个大岛，整天沿着岛的南岸航行。哥伦布把它叫做“圣·胡安·巴蒂斯塔”（施洗者圣约翰），在今日的地图上此岛名称是波多黎各。在此停靠两日，补充淡水和食物。11 月 22 日，船队通过分隔波多黎各和伊斯帕尼奥拉的海峡。

虽然哥伦布想急于到纳维达德了解他上一次留在那里的人和城堡的现状，但他认识到需要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作为永久的定居点。11 月 25 日，船队在蒙特·克里斯提港停泊，哥伦布派出一个分队上岸寻找一个理想的地方。这些人回来说这样的地方没有找到，倒是发现了两具被肢解了的人体，第二天又发现了两具，其中一人还蓄有唇须。哥伦布担心这是四个被杀害的西班牙人。显然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1. 月 27

   日夜，船队到达纳维达德，天黑无法进港。下令鸣炮但岸上毫无回应。哥伦布知道情况不妙。夜间一些土著人驾着独木舟出来但不愿靠近哥伦布的指挥船。哥伦布举灯自报姓名，这时才有一个土人首领上船，他是瓜卡纳加利酋长的堂弟。据他说留守纳维达德的人，有的死于疾病，有的死于械斗，其余的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哥伦布在这次远征中，发现了 20 个大岛和 40 多个小岛。作为船队总指挥，他的工作是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