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波三折

1 战场上的多余人

摩尔人进行了最后一次拼死突围。黎明时分，他们从三个城门往外突击，骑兵猛扑过来，马蹄扬起的烟尘遮挡了人们的视线。等西班牙人发觉敌人突围而吹起警报号角时，摩尔人已经冲开了栅栏，放火焚烧了西班牙人的一些营帐。包布第尔皇帝跨着一匹黑马，呼喊着口号飞奔而来。他挥舞着短弯刀，跃过战壕，紧跟在后面的是一大群战车。这边， 西班牙人赶紧集合起队伍，奋力反击。摩尔人终因寡不敌众又退回城里。之后一整天，在前沿阵地零星的交火接连不断。当晚，一批被俘的包着头巾的摩尔士兵被绞死，悬挂在栅栏这一边的绞架上，在夜风中晃晃悠悠。

费迪南国王抓紧战斗的空隙，布置了最后一次对围城的攻击。军官们身着铠甲来来往往，忙于调兵遣将。将士们个个情绪激昂。哥伦布像一个影子似地在皇室行宫附近闲逛着，不知所措。有谁顾得上理会这个空想家呢？满载着加农炮弹的大车手叱责他挡路，宫廷随从和一群小伙夫粗暴地把他推攘到路边，认出他以后还把手举到前额上挖苦他：“这个疯子又来了！”哥伦布偶尔瞥见一眼国王，也只是在他来去匆匆时。一群男爵聚集在国王行宫的大门边等候着。国王出来，跨上马，由一大群骑手簇拥着出行，前面号角开道，身后旗帜招展，朝着前沿阵地奔驰而去。

格拉纳达城长期被围困，弹尽粮绝，平民百姓渴望和平。包布第尔终于派出了他的传令官高声宣布投降。加农炮停止轰击，黑云般笼罩着天空的烟雾慢慢随风散去。

就这样，一场延续 800 年的战争结束了。1492 年 1 月 22 日，在阿尔哈布拉塔楼的城墙下，集合了西班牙最威武雄壮的骑兵队伍。前沿是传令官和鼓手，稍后是军队的元帅们和宗教界的领袖。他们当中有西班牙红衣主教唐·佩德罗·冈萨雷斯·德·门多萨，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 滕迪利亚伯爵。后者将接管摩尔人在格拉纳达的拉朗布拉宫。几乎全西班牙的公爵、伯爵、男爵都聚会在这里，他们排列在标志着他们身份和地位的各式各色旗帜下面。国王和王后穿着镶着金色图案的猩红锦缎袍服，骑着铺有紫色呢毯的骏马，威风凛凛地挺立在象征卡斯蒂利和阿拉贡王国的绣花锦旗下。城楼那边传来一阵凄凉低沉的号声。这边立刻有高亢的号声回应。这时包布第尔出现了，他从城墙被炮弹轰开的一个缺口处出来，身着白色羊毛无袖长袍，骑着那匹黑马，步伐沉重而缓慢， 后面跟随着稀稀落落的随从，行走在一块布满灌木、仙人掌和荆棘的荒地上。西班牙国王、王后表情严峻地接受了他交出的宝剑和城门的钥匙。人们凝神屏息，整个场面寂静无声，只有迎风招展的旗帜发出猎猎的响声。在阿尔哈布拉最高的塔楼上，一面绿色的带着银色新月的伊斯兰教旗帜被扯落下来，紧接着一面红十字基督教旗帜在那里升起。突然间， 欢呼声、号角声、礼炮声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然掀起。人们禁不住齐声高呼万岁，持续了整整十多分钟。最后，全体在场的人，上自国王，下至士兵，一起跪到地上，开始祈祷，感谢上帝的恩德。

在格拉纳达市区有一座精细的雕塑，表现的是哥伦布晋见女王伊莎贝拉的场面，至今保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