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存在方式

人们应该如何沿着先知们的足迹去追寻那智慧之果呢？斯宾诺莎曾经向我们举过这样一个例子：假如一个生活在血液中的寄生虫想感知它周围的环境和事物，那么，从寄生虫的立场而言，每一滴血都是一个独立的整体，而非是较大整体中的一部分。因为寄生虫所接触的都是具体的某滴血，而不知道所有这些滴血都是如何为血液的一般本性所支配，它们彼此只有按照血液的一般本性的要求，才能和睦相处。因此，寄生虫无法认识到每一滴血之所以有这样的性质和状态，乃是由整个血液的本性决定的。寄生虫犯了一个自身无法避免的近视错误。事实上，每滴血都是整个血液的一部分，要理解每滴血，我们必须把它同一个由血、淋巴、乳糜等液质所组成的整体联结起来考察。由这个整体来说明每一滴血的性质和状态，而且，也必须把血液这个整体与另一个更大的整体联系起来，由这个更大的整体来说明血液的本性。

人类生活在宇宙中，就如同寄生虫生活在血液里一样。但人是具备理性思维能力的，应该避免寄生虫的错误。斯宾诺莎指出，事物被我们认为真的， 不外两种方式，或者是就事物存在于一定的时间及地点的关系中去加以认

识；或者是就事物被包含在神内，从神圣的自然之必然性加以认识。显然， 前一种认识方式就是指那种对个别事物本身进行孤立研究的实物中心论观 点。而后一种认识就是指以个别事物作为系统的一部分加以认识的系统中心论观点。后一种观点才是更高一级的认识方式。

曾记得斯宾诺莎有一次对莱布尼茨说：“一般哲学是从被创造物开始， 笛卡儿是从心灵开始，我则从神开始。”很明显，这就是斯宾诺莎哲学的独特处，也正是这个原因，斯宾诺莎有一次对朋友讲到其哲学时说：“我并不认为我已经发现了最好的哲学，我只知道我的哲学是真实的哲学。”

生活的捷径和通道就在于“真实”和在宇宙的整体中来把握人生的真谛。每一个事物就其自身的一定存在方式而言，必定都是整个宇宙的部分，并与其他各部分相关联。我们正是用这种系统中心论的方法走进斯宾诺莎的哲学大厦，这种方法也是其哲学的内在逻辑结构。

斯宾诺莎和我们大家一样，首先关心的问题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

斯宾诺莎认为，世界是无限的，即在空间上是没有边缘的。空间的特性是广延性。如果世界有边缘，我们就可以设想自己处于哪个边缘往外看。结果，我们能看见什么？我们只能发现我们想象的那个边缘并非是真正的边 缘，世界总是可以延伸到人们想象的边缘之外的地方。

同样，世界也是永恒的，即在时间上是没有开端和终结的。时间的特点是不可逆性。时间上的虚无和空间上的虚无一样是不可想象的。尽管个别事物有产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但世界本身是无数产生、发展和灭亡过程的总和。它遍及一切，是永恒、完善的。

在这个无限和永恒的世界中，地球、太阳、行星等等都仅仅是被扫进宇宙一个昏暗的小角落的几颗沙粒。而且，在我们称之为整体的宇宙世界内， 宇宙的数目是无限的。因此，我们称之为我们的宇宙的那个东西，也仅仅是无限永恒整体中的微小原子。万事万物在相互的联结中构成了和谐有序的整体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