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知识就是生命

——斯宾诺莎哲学

天才并不比任何正派人有更多的光——但是他有一个能聚集光至燃点的特殊透镜。

——维特根斯坦经过笛卡儿的普遍怀疑之后，中世纪经院哲学的问题，诸如：把猪牵到

市场上去的是绳子，还是商人的手？神用泥土捏成的人的始祖亚当有没有肚脐眼？这些繁琐的争辩显然失去其清楚明白性，已被贬入虚假迷惘之列。但是，笛卡儿所创的二元论哲学，在身心关系上已陷入了绝境，心物共同来源于上帝，似乎成为一个虚设的理论前提。斯宾诺莎正是从这里进行突破，他做得非常出色。他把上帝等同于自然，神圣的灵光和自然的阳光合二为一， 建立了一个泛神论的哲学体系。

斯宾诺莎以其高尚的人格，温厚可亲的性情，道德上的至高无上，窥破了笛卡儿那庞大的哲学体系，跳出了常识的罗陀斯岛。他不再愿意做站在岸边的弄潮儿，他决心潜入到哲学的大海中，去寻觅一种能够医冶人类“理智” 的行之有效的方法，以便借它的力量，打开一个崭新的未知世界。

斯宾诺莎哲学的泛神论特征，不仅冲击了神学家和经院哲学家的思想， 而且也有别于培根和笛卡儿的哲学。正因为如此，在当时，他既遭受到神学家们的不堪入耳的谩骂，又受到了笛卡儿主义者马勒布朗士的恶毒攻击。在很长的时间内，人们对待斯宾诺莎就像对待一条“死狗”一样而不敢问津。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西方近代的哲学和文学艺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黑格尔甚至说，斯宾诺莎哲学是所有哲学研究的重要开端，所以，“要么是斯宾诺莎主义，要么不是哲学”。评论虽高，斯宾诺莎确实当之无愧。

斯宾诺莎的哲学以伦理学为原则，从哲学出发来批判宗教神学。他的哲学研究对象就是“一个在静态中生气勃勃的大自然”。自然也即神，是唯一实体。他渴求通过实体唯一论来解决文艺复兴以来兴起的自然主义精神和宗教及经院哲学所奉行的超自然主义精神的矛盾。最终，他通过对神的“理智的爱”，获得科学的知识，走出自由和必然的著名迷宫，达到“至善”的道德境界，实现人类的幸福。

斯宾诺莎的哲学体系是从神开始，最终以神为终结，确实是首尾一贯的哲学体系。在他看来，当人沐浴在神的光芒之中时，就应该禀承神的“意志”， 完成人的使命，最后走出神的境地。因此，他是位理性主义者，而非神学家。

斯宾诺莎向我们指出的打破传统的道路就是走向智慧之宫。然而，他自己走的道路在哲学史上大概是绝无仅有的。作为一个理性主义者，他离开了犹太人；作为一个犹太人，他又与世界相隔绝。再没有像斯宾诺莎那样能忍受孤独和贫困的人了。然而，正是这份孤独培养了他的坚强意志，正是这份

贫穷，培养了他敢于破除权威的勇气。他是既贫困又富有，他是物质上的贫困者，精神上的富有者，他创造了独特的哲学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