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化的议论

有人以为诗和议论无缘,诗中一有议论,便会导致概念化,败坏读者的胃口。其实不然,如果诗人是有感而发,而在阐发议论时又始终伴着作者充沛强烈的感情,那么,由此而产生的警句诤言同样是诗人用辛勤的汗水浇灌的艺术之花,可以长久地照人眼目,感人肺腑。请看诗人木斧的短诗《过三峡》。有机会登上长江轮船、穿过三峡的人,一定会为三峡雄奇险峻的风光所吸引,那夹江对峙、拔地而起的夔门,云遮雾绕、变幻莫测的巫山十二峰, 迂回曲折、奔腾湍急的江水⋯⋯是多么令人赞叹叫绝啊!诗人木斧也不例外, 他同样注意到了“高耸的峰顶”和“笔陡的悬岩”,还敏锐地发现了活跃在天空山头的“白鹤”和“肥羊”,这一来,静中显动,巨大的背景和小小的白鹤、山羊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取得了丰富的潜台词,不再是人人得而见之的巍然不动的连绵山峰了。

第二,更重要的是,诗人从见他人之所未见的画面出发,更进一步,发他人之所未发,写下了富于哲理的结尾:“古径中有青春/险峰上有生灵”。为了突出这个结尾的重要性,诗人特意空开一行,稍作间歇,犹如歌手在唱出最后的强音之前特地安排了一个休止符,叫你聚精会神,仔细倾听。

我想,即使那些头脑敏捷、智力过人的哲学家在过三峡时未必会发这样的议论,这就是“诗化”的议论的独特魅力!

(孙光萱)